谁是中国的电竞一代?中国的电竞路该怎么走?

谁是电竞一代?

随着IG队员高高举起冠军奖杯,中国LOL战队在韩国仁川问鼎英雄联盟世界总决赛。这个冠军,我们等了整整8年。

“电子竞技”的概念脱胎于电子游戏。无论是早期的红白机,还是最开始的PC端游《红色警戒》《帝国时代》,都属于电子游戏的范畴。在那个网速不超过100k/s的年代,人们靠着一张张盗版光碟,享受着电子游戏带来的乐趣。

其中的一批带有浓重竞技性的游戏脱颖而出,伴随着网络的普及,开始在民间盛行。这类型游戏与网络游戏有着本质区别。网游的游戏设定,是让玩家尽可能多地增加在线时长,利用点卡消费和售卖虚拟装备来获得高额收入,玩家在游戏中花的时间越长,砸钱越多,其虚拟角色的能力就越强,从而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于是,玩家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而电子竞技更强调游戏的公平性,其最根本的特征是对抗性。玩家在有限定的场景内和统一的规则下进行PK,以个人硬实力和团队合作击败对手。由于需要操作机械设备如鼠标、键盘等,电竞运动非常考验玩家的手速和判断力,是一项要求极高的脑力运动。

我们熟知的FPS(第一人称射击类)、RTS(即时战略)、MOBA(多人在线战术竞技)游戏,都是目前国际上主流的赛事项目。广为人知的电竞游戏包括DOTA、英雄联盟、魔兽争霸、DOTA2、CS、雷神之锤、星际争霸等。依靠自带的竞技光环属性,电竞比赛往往能够吸引众多年轻爱好者的关注,其参与人数也远高于常规体育赛事。据统计,刚刚结束的英雄联盟S8全球总决赛IG对抗FNC的比赛,全球观赛人数高达2亿!

然而,电子竞技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并不是一蹴而就。

正所谓喝水不忘挖井人,老一辈电竞人筚路蓝缕地开疆拓土,为电竞事业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相比当下动辄上千万的赛事奖金,这些先驱的经历只能用寒酸来形容。那时的战队没有赞助商,没有稳定的训练环境,靠的是满腔热情。比赛失利拿不到奖金,队伍就可能面临就地解散的危机。魔兽争霸玩家SKY(李晓峰)成名前,长期在黑网吧训练。因为通宵不归,他经常挨父亲的打。通宵结束经过菜市场时,他会花一块钱买10个水煎包,汤是免费的,他会狂喝很多碗。电竞女皇Miss(韩懿莹)北漂寻梦的时候,每天点着五块钱的老干妈炒饭,还要分作中午、晚上两顿来吃。

但这些都没有阻碍中国电竞的发展。2003年11月18日,时任中国奥委会副主席何慧娴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宣布,国家体育总局批准将电子竞技列为第99个正式体育竞赛项。

2005年,SKY拿下WCG中国总决赛冠军,成为中国电竞的重要奠基人。同年,wNv.gaming战队在北京首钢体育馆举办的WEG世界电子竞技总决赛CS项目中夺得冠军。

而后,万达公子王思聪更是携5亿元启动资金在微博以“强势进入,整合电竞”八个字宣布进入电竞行业,重组IG俱乐部。S8的夺魁,让IG俱乐部成为首支同时收获DOTA和LOL全球最高级别赛事冠军的中国战队。

忆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中国电竞为粉丝们留下了无数难忘的回忆。我们忘不了SKY夺冠后,身披五星红旗跃上领奖台时的英姿飒爽;忘不了DOTA界ZSMJ的圣剑传说和YYF蓝猫七进七出的神话;忘不了“小孩”曾卓君在中日拳皇大赛十连斩的不可一世。这些陪伴我们无数呐喊的精彩瞬间,是我们青春和热血的烙印。每个电竞游戏玩家,都是中国电子竞技发展的见证者和参与者。

而每个光鲜亮丽的背后,都有无数不为人知的故事。

与传统运动项目的“举国体制”不同,电竞一直是草根级的民间自筹,无铁饭碗可言。除了长期不被人看作是运动员外,职业选手也需要能够参加比赛的硬实力。他们参与的集训和付出的努力,和传统运动员其实是一样的。一天10小时以上的训练都是家常便饭。

职业选手的黄金年龄一般在16~25岁,之后就逐渐走下坡路。人气高的选手退役以后,会继续选择从事电竞相关行业,如赛事解说、游戏主播或教练。而绝大多数职业选手在当打之年没能取得理想成绩,过了巅峰期就默默退役。由于过早地与学龄教育脱节,这些选手的就业前途并不乐观,还要接受来自社会和家庭的压力。

马太效应在电竞行业同样明显。实力雄厚的俱乐部和游戏公司掌握着头部资源和流量,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在国内俱乐部和联盟体系都不完整、电竞圈拼钱挖角大环境畸形的背景下,小公司和小俱乐部挣扎在生存边缘。

攻玉之石

热闹过后留下的是一地鸡毛。中国电竞要走怎样的路才能够持续发展,依然是摆在电竞人面前亟待解决的问题。或许,其他国家的经验可以给我们提供借鉴。

韩国,这个国土面积与我国浙江省相当的国家,是电子竞技发展的沃土。

得益于该国通信产业的发达(韩国的平均网速居世界第一)和政府政策的大力支持,韩国电竞行业迅速崛起。据《2017年电子竞技现状报告书》称,韩国电竞产业规模同比增长15%,职业选手的平均年薪在当年达到了9770万韩元(折合人民币约为59万元)。

早在1999年,韩国政府就成立了韩国电子竞技协会,负责管理电子竞技活动。除了政策扶持外,韩国政府在教育方面的相关努力同样值得借鉴。

首先是将游戏分级,在游戏内容和时间上都对青少年有所限制和管控。其次,建立健全高等教育。统计资料显示,截至2012年,韩国游戏教育机构包括高中6个、专门大学28个、一般大学28个、网络大学4个、研究生院9个。

而在大洋彼岸的美国,许多高校对在电子竞技领域有天赋和突出表现的学生敞开怀抱。电子竞技像篮球、橄榄球一样,成为获得大学奖学金的方法之一。

根据全美大学电子竞技协会执行主任迈克尔·布鲁斯克的说法,过去几年里,提供电子竞技奖学金的中学以上的教育机构数量增长了近5倍。该机构已与美国、加拿大98个学校进行合作,帮助建立了超过1600万美元的电竞奖学金。

越走越宽

在中国,电竞产业也有着巨大的潜力可挖。依靠庞大的用户人群和资本的涌入,电竞产业成为新的风口,规模不断壮大,俱乐部、联赛、直播、解说如雨后春笋般兴起。

人口红利助推中国迅速跻身世界电竞大国行列,但大而不强,缺乏可持续性,又是不可回避的老毛病。对比韩美等发达国家,我们还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首先是产业薄弱,盈利模式单一。目前,國内的联赛还是以MOBA类型为主(LOL、DOTA等),这些主流竞技游戏绝大多数都引自暴雪、V社等外国公司,国内头部企业诸如腾讯、网易则负责代理和运营,在原创力和竞争力上还远远不足。

大多数的电竞赛事,都是游戏开发商在用收入反哺比赛,虽然有门票等收入,但剔除赛事运营成本和选手奖金,能够维持盈亏平衡就已经不错,没有实现游戏开发商、俱乐部、广告赞助商的有效联动。

其次是培训机制落后,电竞人才匮乏。由于长时间的封闭政策,电竞行业人才断层,相关培训机构良莠不齐,开设电竞专业的高校更是凤毛麟角。

最重要的一点,是整个社会对电竞的理解尚待提高。2000年5月9日,《光明日报》曾发表过一篇名为《电脑游戏:瞄准孩子的“电子海洛因”》的报道,电竞和电游被混为一谈,被打上“不光彩”的烙印,玩家们像地下组织一般,偷偷摸摸、提心吊胆地玩着游戏,成为家长口中的“不良少年”。尽管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和普及,人们的观念不断进步,这样的尴尬局面得到了改观,但电竞从业人员依旧游走在道德边缘,稍微用力过猛,便会引来口诛笔伐。

产业深度和广度需要不断拓展。电竞并非只有台上星光熠熠的玩家,这是一个完整的产业链,缺少其中任何一环都不能运转。在链条上游,需要加大游戏的开发和创新力度,研发一批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游戏产品,打破外国游戏的垄断地位;在中间环节,需要完善俱乐部和各级别联赛,保障电竞选手的职业道路和游戏比赛的公平公正;下游则是参与门槛最低的环节,能提供最多的就业岗位,解说、直播、游戏周边等衍生产业,也需要政府给予关注和正面宣传。

“我们必须架起沟通的桥梁,提升整体行业发展的水平,让参与电竞的年轻人真正感受到职业的存在感,找到未来的出路。”这是全国政协委员、霍英东集团副总裁霍启刚在2018年的世界互联网大会上的发言。除了与“跳水女皇”联姻被人们熟知,他的另一个身份是亚洲电竞协会主席。

我们欣慰地看到,国家更加重视这一产业的合理规划和发展,越来越多的家长扭转了自己的观念,中国战队在国际赛场上继续披荆斩棘,电竞爱好者们依旧保持着高涨的热情。

我们有理由相信,中国电竞的道路会越走越远,越走越宽。

作者:Jerry
      来源:《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