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主义唤起的强烈情绪,至少已经催生了5个迷信。第一个始于2001年9月,美国的小布什总统当时宣布,“我们要把作恶的人从世界上消灭”,说恐怖分子憎恨“我们的自由”。
这股情绪体现了佛罗里达州立大学的心理学家罗伊·鲍梅斯特(Roy Baumeister)所谓的“纯恶迷信”,即认为行凶者的暴行是无意义、无缘由的。
迷信一:认为行凶者的暴行是无意义的
这个迷信已经为科学所破解。通过研究,心理学家确定了四种(对行凶者而言)有目的的攻击行为:第一,工具性暴力,比如对敌人的抢劫、征服和消灭;第二,复仇,比如对敌人的仇杀或私刑;第三,主宰和认可,比如为地位和女人而竞争,这在年轻男性中尤其多见;第四,意识形态,如宗教信仰或乌托邦式信条。
在恐怖分子的动机当中,四者兼而有之。
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的政治学家约翰·穆勒(John Mueller)研究了52个伊斯兰极端分子对美国发动恐怖袭击的案例,结果发现这些恐怖分子的动机往往是工具性的、并且以复仇为目标:“他们对美国的外交政策愤愤不平,尤其是美国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战争,以及美国在巴以冲突中对于以色列的偏袒。”此外,大多数恐怖分子心中都怀着宗教化的意识形态,“但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传播伊斯兰教法(Sharia)或者建立伊斯兰帝国(caliphates),他们中很少有人能把这两个单词拼对的。他们的目的,是在美国政府针对中东的战争当中保护自己的教友”。
至于主宰和认可,美国密歇根大学的人类学家斯科特·阿特兰(Scott Atran)指出,自杀爆炸者(及其家人)在生前备受推崇赞誉,还相信死后有女人服侍,而且大多数“属于松散的亲友网络,他们并不是为事业而死,而是为彼此献身”。他补充说,大多数恐怖分子都是一二十岁的年轻人,他们“特别容易为事业、义气、冒险和荣誉所鼓动,因此参加各种运动”。
迷信二:恐怖分子构成了一个自上而下的庞大全球网络
对于第二个迷信,即恐怖分子构成一个自上而下的庞大全球网络,并在首脑的指挥下对抗西方的说法,阿特兰同样予以了驳斥。他指出,恐怖组织是“松散、自发、且不断变化的社会网络”。
迷信三:恐怖分子都是邪恶的天才
第三个迷信认为恐怖分子都是邪恶天才,9·11调查报告就形容他们“有城府、有耐性、遵守纪律、破坏巨大”。然而,根据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的政治学家马克斯·亚伯拉罕(Max Abrahms)的观察,在几个主要极端组织的首脑遭剿灭之后,“袭击美国本土的恐怖分子就都是些没有城府,没有头脑,也没有能耐的傻子了。”
这方面的例子不胜枚举:2001年,企图用鞋子里的炸弹炸毁飞机的理查·雷德(Richard Reid)没能引爆炸弹,因为雨水浸湿了引线;2009年,企图用内衣中的炸弹炸毁飞机的奥马尔·法鲁克·阿布杜马塔拉布(Umar Farouk Abdulmutallab)没炸掉飞机,只点着了自己的裤子;2010年,费索·哈扎德(Faisal Shahzad)企图炸毁时代广场,却只把自己那辆汽车的内部烧得焦黑;2012年,企图用模型飞机轰炸五角大楼的雷兹万·费道斯(Rezwan Ferdaus),居然从联邦探员那里购买了炸药;最近的波士顿马拉松爆炸案,犯案兄弟俩只配了一把手枪,逃跑时也毫无策略可言,他们只劫持了一辆油量不足的小汽车,弟弟先是驱车撞倒了哥哥,接着在一条泊在岸边的船里自杀未遂。
迷信四:恐怖袭击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第四个迷信是恐怖袭击危害巨大。然而,和年均13 700人被谋杀的数字相比,死于恐怖袭击的美国人人数在统计上是微不足道的,“9·11”事件以后总共才33人。
迷信五:恐怖袭击总能成功
第五个迷信是恐怖袭击总能奏效。乔治·梅森大学的政治学家奥黛丽·克罗宁(Audrey Cronin)分析了1968年以来的457次恐怖活动,结果发现没有一个极端组织攻克过一个州,而且94%的极端组织根本没有达成任何战略目标。她在2009年出版了一本著作,名为《恐怖主义的终结》(How Terrorism End)——它终结得又快(组织的平均寿命为8年)又糟糕(组织的领导人纷纷死亡)。
我们要始终警惕,这是当然的,然而上面的迷信也指向了一个无情的结论,那就是恐怖主义可以完全辜负信徒们的“期望”。(作者:迈克尔·舍默;翻译:红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