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印度的冒险,这是印度第二篇。
如果你不曾来孟买,你怎能体会到,人与人的差别,其实跟人与狗的差别一般大?
▲ 我在孟买,那个冬天的海。海滩那一头,是重污染的空气也遮不住的高楼林立与纸醉金迷。那头是另一个孟买,富人的孟买。
▲ 这个三轮车司机,28岁,跟我同年,每天在烈日下工作16个小时,每个月赚9000卢比(900人民币),要养活老婆和5个孩子。
▲ 热情的孟买少年。
从空气中弥漫着屎味的孟买老城里走出来,我开始努力去发现与探索孟买的另外一面。
你能想象到的最脏的城市海滩
孟买半岛深入阿拉伯海,因此市区的海岸线极长,面向阿拉伯海的这片海滩也成为孟买大众百姓难得的娱乐消遣之处。
▲ 三面环海的孟买半岛。
在漫步孟买海滩之前,我沉浸于之前去过的若干城市的沙滩印象中——巴塞罗那的海,特拉维夫的海,它们的标签是“浪漫”与“充斥着荷尔蒙和性幻想的可口肉体”。
而孟买怎么会给你正常的答案呢。
走在孟买的海滩,看到每隔十几米就有污水管,城市的污水垃圾从这里直接排进大海。
整个沙滩上都搁浅着海水拍打上来的垃圾,绵延数公里,恶臭连连。
海水颜色是污黑色的。。唔,第一次看到黑色海水。。(而土耳其北岸真正叫“黑海”的那片海,人家可是蓝色的阿。)
▲ 垃圾包裹的海滩却是孟买百姓的乐园。
这个沙滩很诡异的还有,一有风吹过来,空中马上扬满了沙尘,能见度骤减,感觉一秒钟从南亚海滩到了中东沙漠。。
但是孟买人阿,丝毫不嫌弃这个海滩,这里是他们宝贵的乐园。
他们在这里散步,谈恋爱,游泳,跳舞。沙滩上简陋的音响放着欢快的舞曲,年轻人与孩子拉着我一起跳舞。
节奏感极强的他们,在垃圾包围的沙尘暴里舞动青春。。。我竟有突然的感动。
▲ 每个人都盯着你看。。
▲ 印度人,天生的镜头狂。
▲ 非常欢乐的氛围,不愧是宝莱坞大本营,随时都能载歌载舞起来!(个人公众号不能上传15秒朋友圈短视频阿。怨念,好想分享给大家现场的视频)
来孟买吧,每个中国人都能是明星
孟买的孩子们更不会在意海边的垃圾,他们光着身子在黑色海水里游泳嬉水,每次我走过,他们都会大笑着跑过来,拉着我合影。
大一点的青年呢,跑过来把他的帽子给我飞快的戴上,然后围过来跟我说“selfie,selfie”,再看着我的自拍杆,一起咔嚓。
刚来印度时,感觉孟买的成年人很多是一张苦脸,即使偶遇的帮你忙的路人也不喜欢笑,而孩子们就完全不一样,还没有开始体会与承受人生的艰难,珍惜他们的每一张笑脸吧。
▲ 孟买的热情少年。“你又想起某个夏天,热闹海岸线。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骄傲的宣言”
▲ 看到海边发呆的忧郁小黑哥,想起一句歌词:“不知道为了什么,忧愁它包围着我”。
除了明着跟你合影的印度人,还有偷偷抢你镜的印度人(非常可爱!!)
每当我拿起自拍杆准备拍照时,总有人伸头进来,笑嘻嘻的抢着合影。
从印度回去后,我整理照片时,发现很多自拍照中后面都有人头伸进来,当时拍的时候完全没有觉察到。。。
▲ 后面小黑哥的表情非常有喜感
总之,东亚人的长相在印度是非常受欢迎的!!一路上不停地被邀请合影,即使他们拿不到照片也非常乐此不疲。
印度人脸皮不会薄,非常主动。有时候我在路上遇到好看的人想跟它们合影,还要做思想斗争,会担心被拒绝而丢面子,而他们完全不会阿!!!!很喜欢印度人的这个特质,一个词,“不造作”!!
后来到了新德里,那里的人都长着小S表情包里的“冷漠脸”,再也没有像其它地方那样瞪大眼睛一起盯着你从他前面走到他后面的人,再也没有人拉着你咔嚓合照。
当时竟然感到很失落!!这哪里是印度阿!!!所以,对新德里这个印度最正常的城市非常无感。。此是后话。
纸醉金迷大孟买
要体验印度的都市生活,得来孟买,印度的另一个大城市新德里,是要比北京还要“大,平,矮”的大饼化城市。要看印度这个世界第七大经济体的立体、繁华与摩登,孟买才有。
耸立的高楼大厦和亚洲最大贫民窟并存的孟买,只有亲身体验,才会真切感受这个世界上真有如此极端的贫富两极可以在同一个地方并存。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一半是黄金,一半是粪便。
虽然路上遍街的乞丐,白领平均工资也远低于北京上海。但世界上最贵的住宅竟然就是建在孟买。查阅了相关的GOOGLE新闻,孟买市区的房价每平方米在5万人民币到12万人民币之间,能看到海景的房子每平普遍在10万以上。。。
这时我才能些许理解到,第一晚住的那个厕所不如的“酒店”竟然敢卖370块一晚的原因了!
▲ 孟买的安迪利亚豪宅,全球最贵住宅。由印度首富穆凯什安巴尼(Mukesh Ambani)5口之家入住。
这座高达27层的摩天楼竟然只住着一家人!价值$1,000,000,000(10亿美元)。。
有六百人被雇佣来保持这座大楼的日常运转。没错,600人来供着一家人的吃喝拉撒。。。
我坐上公交,经过一个小时的破烂马路颠簸,来到孟买高级的商业区Phoenix Mills。进商场仍然是要经过严格的安检+搜身,进去之后,是另一个世界。
▲ 商场林立的商业区
▲ 进商场要安检。。
▲ 每层楼都有人现场演奏钢琴。
▲ 硬件一级棒的商场,让人难以相信这里是孟买。
这个商场的每层楼都有人穿着得体的西装现场演奏钢琴,商场的硬件设备我觉得好过陆家嘴最高级的商场国金中心。
这里走着的人,穿着与气质,跟香港和上海某个MALL里面的人没有差异。
而在这个商场5分钟车程以外的地方,就是全亚洲最大的贫民窟——塔拉维贫民窟,2平方公里住了100多万人。。奥斯卡获奖电影《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就拍于这个贫民窟。
在里面转了一小会,天气炎热,大汗淋漓。
这个贫民窟里的人,居住的场所多是木棍或杆子撑起的“房子”,外面盖层塑料皮或铁皮,在风中摇摇欲坠。
孟买常年气温在30度以上,这里是没有自来水的,亲眼看到一个大妈从发臭的沟里取水运回家里,很有可能是当作饮用水。
人口密度感觉比广州石牌棠下那种城中村还要密集很多。
▲ 五星级酒店与离它门口就5米的垃圾堆。。
体验孟买最高的空中酒吧Asilo
去一个新的城市,我都喜欢去它最高的建筑顶楼鸟瞰城市,在陆家嘴工作时,只要楼顶有观光厅或者酒吧的高楼基本都被我爬上去过。
印度最高的露天酒吧Asilo就在刚才那个商场的附楼瑞吉酒店里,上到40楼,电梯打开迎面就是这个sky bar.
在这里,可以看到日落时的孟买海滩,还有工地林立的都市建设景象。印度服务员黑黑的皮肤衬上白色的制服,视觉反差很强烈。据服务员介绍,这里周五和周六晚上8点以后还有LIVE演奏,我没能碰上。
在这里我点了杯鸡尾酒,发了一小时的呆,慢慢让自己从这一天贫富碰撞的震撼中缓口气来。而这里的一杯酒,又是多少孟买人半个月的工资呢?我不知道。
▲ 灯火辉煌,高楼林立,另一个孟买。
在印度,这样极富与极穷的冲击,并不是完全表现在各自群体的物质条件上,这种冲击,还体现在双方对于地位尊卑的绝对认同上。
当我后来在阿格拉的歌舞晚会上,看到印度警察无情地用皮鞭抽打与驱赶不守秩序看演出的人,这些人犯的错,仅仅是挤在走道上挡住了后面有坐位的“贵宾”的视线。
被打的人连连后退,直到无路可退,竟然跪地求饶,他脸上那种惶恐和丝毫不敢反抗的表情,以及警察那种打你这样的贱民不需要任何理由的神态,我至今难忘。
如果你不曾来孟买,你怎能体会到,人与人的差距,其实跟人与狗的差距一般大?
再见,孟买。
▲ 随时随地都可以睡觉的印度人
▲ 这位大叔背负的东西的体积是他人的三倍了吧。
▲ 世界文化遗产哦!!维多利亚火车站,1878年建成,为纪念维多利亚女皇即位50周年命名,是一座宏伟的哥特式建筑。
▲ 孟买的重要上下班通勤工具是这种火车,行驶时是不关车门的,每个门口都有若干风一般的男子把半个身子露出车厢外,表情迷离,非常的享受。。
我喜欢乘坐当地的公共交通工具,这样能最大限度的体验与观察当地人的日常生活状态。而在孟买,我遇到了严重的困难。
▲ 孟买的公交车。
孟买的公交车,是没有阿拉伯数字的,它们用本土语言泰米尔语来标注数字。
全球一体化走到了今天,我也是第一次才认知到,有些我们认为的“通理”并不是通理。你看,并不是全世界都会用阿拉伯数字来计数的。
在我从google map上查询到应该乘坐哪个车次到目的地后,我只能在公交车站求助于路人,当我要坐的公交(11路)来的时候,提醒下我。由于很多印度人还是不懂英语的,于是我和对方只好用十个手指来比划数字,这种方法在后来表达数字的过程中用到极其熟练炉火纯青。。
而在我有限的几次等公交的经历中,这几个被我麻烦的路人都是非常的善良,他们自己要等的车到了站都不上,一直到我要等的车到了,给我提醒后,他们才安心去坐自己本要坐的车。
在清楚了我要上的车之后,我又经历了惊悚一幕。
就跟上下火车一样,印度人竟然都是公交车还在移动时,就开始上车与下车的。
司机在开车进公交站时也不会完全让车停下来,只是会减缓车的速度,然后大家就跳上去。。
我在第一次尝试上车时,刚把前脚迈上,车就加速开动了,当时差点摔倒。。
▲ 朋友圈对于孟买公交的反应。。
▲ 好奇的相互对视。
上车后,车上一个个黑人儿都睁大眼睛看着我,应该是极少有非本地人会乘坐这样的交通工具吧。
孟买的公交车都没有空调,坐在窗边的位置,风吹进来也很凉快,汽车缓慢行驶,我看着窗外的行人百态,感觉在看一部剧情丰满,情节冲突激烈的电影,无数的演员在孟买这个多元的城市里表演着生活的悲欢与离合。
在孟买后来的两天,我又多次乘坐这样破旧的公交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游荡与穿行,观看与思考。
▲ 乘坐过孟买深夜一个人的公交,车上除了司机与售票员,就只有我。
后来去了首都新德里,发现那里的公交车很新,还有空调,再也不用泰米尔语标注数字,公交也停的稳稳的,我反而没有多少欲望去乘坐了。(这是吐嘈新德里第几次拉。)
结语
贫与富、贵与贱的冲击至始至终穿插在印度之行中。而除此之外,更让人震撼的是,这个国家的不同。
为什么会有人做这种事?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种“为什么”的问号遍布我在印度的每一天,印度用整个国家给你来解释,什么是“冒险”与“打脸”。
你以为约定俗成的事,你以为全世界都理所当然的规矩,在南亚次大陆这个地理孤立的国家,可能完全的不适用。你成长了28年的认知与观念,可以随时被事实轻易的颠覆。
而我非常喜欢这种对即有认知的摧毁。
在印度每一天的睡觉之前,我都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明天我会遇上谁?又会和哪些骗子大战三百回合?会遇到怎样暖心的人?心中会叫多少次的“fuck”?一切都是未知,这种状态非常的让人兴奋。
从我离开印度到如今,我又去过好些国家,这种感受再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所以阿,有人说,若不了解别人恨印度的原因,也就更无法了解为何有人会爱印度。
再记:
在我写完第一篇印度行时,有人把我拉到一个微信群,名字叫“阿三粉丝群”,群里的几个人都是去过印度的人。
当一群都在印度旅行过的人聊起那段经历时,都是滔滔不绝。不同时空发生的共同旅途经历,却能产生如此特殊的共鸣,印度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
下一篇讲第二站加尔各答,又是一个特点鲜明的城市,鳗鱼会讲述在那里层出不穷,各种三连环,四连环的骗术里,我是如何在受过一次伤后,开始磨练成长,变得百毒不侵见鬼杀鬼的。。
阿!背包客论坛上有一句名言,“在印度若没被骗过,应该不算来过印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