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入宋,赵匡胤想趁着北汉君主更替之际偷袭,谁知,虽然北汉已经风雨飘摇,但是在契丹人的帮助之下竟然撑了过来,赵匡胤只得败兴而归。
其实,假如赵匡胤孤注一掷进攻北汉的话,也不是拿不下这个全国仅有三万余户人口的小国。只是以当时宋朝所处的局势而言,刚刚得到的蜀地还需巩固,加上南边还有南汉与南唐,威胁很大,要是硬收拾北汉,北方面对的敌人就不再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国了,而是作战勇猛的契丹人了,战略上不值得。
回到开封的赵匡胤并没有闲下来,他将眼光放到了南边。而大宋的南方,当时只剩下了钱越、南唐和南汉三国,究竟要拿谁开刀呢?
正好当时的南汉于开宝三年(公元965年)十月首先进攻宋朝的道州(湖南道县),赵匡胤不怒反喜,随即下诏命令潘美、尹崇珂两人总领人马,进攻南汉。可见,南汉撞到枪口上了。
在此之前,南唐后主李煜写信劝南汉主刘鋹“归附中国”,刘鋹却囚使回书,且言辞不逊。为讨好赵匡胤,“南唐主以(刘鋹)书来上,帝(赵匡胤)始决意伐之”。
我们先来看看南汉的“发家史”。首任“皇帝”是刘隐,此人军将出身,唐朝末年趁乱自立为清海军留后,靠向朱温不断送金银财宝,才当上藩镇节度使,割据岭南。后梁建立后,又被进封为南海王。不过,刘隐并非是南汉的真正建立者。
高祖刘陟
刘隐病死后,其弟刘陟于后梁贞明三年(917年)十一月一日在广州称帝,是为高祖,年号乾亨,国号大越。由此,刘陟正式脱离后梁控制,由一个藩镇节度使变成独立王国的君主。翌年十一月,改国号为汉,史称南汉。其疆域东至今广东福建之交,北抵湖南郴州;西控广西大部;南逾海南岛,周边与闽、南唐、楚国和少数民族政权大理等地方政权相邻。
实际上,南汉的前期,政治还是很清明的。刘陟尽管是凭借父兄功业起身,但是比其父兄更富有军事才干。刘隐任封州节度副使时,节度使徐彦若“委以军政”。当时岭南的局势与中原的相较而言,还是一块平静的“乐土”,但还是四分五裂的,如曲颢割据交州(越南河内),刘士政割据桂州(广西桂林市),叶广略割据琶州(广西南宁市),庞巨昭割据容州(广西容县),卢光稠割据虔州(江西赣州市),卢光睦割据潮州(广东潮安县),卢延昌割据韶州(广东韶关市),刘昌鲁割据高州,刘潜割据新州(广东新兴县)……刘隐想要统一岭南,必须得先征服他们,但他最终并没有取得成功。刘陟曾为兄出谋划策,可见其军事上的远见卓识,让刘隐“尽以兵事付莫”。刘陟果然不负众望,“悉平诸寨”。平定这些割据势力后,刘陟亲自委派官员治理这些州邑。
在治理“国家”时,刘陟沿袭其兄刘隐的做法,礼遇士人。在赵光裔、杨洞潜等贤臣的辅佐下,刘陟仿效唐朝,建立百官机构和礼仪制度,政府运作逐步走上正轨。他还十分注意恢复和发展经济,鼓励与周边国家进行贸易;举行籍田仪式,使农业生产较快发展,府库逐渐充实;重视文化建设,强调以文治国,建立学校,开设科举,培养人才,使得中原先进文化在岭南生根发芽。
此外,刘陟还注重睦邻。南汉与楚、南唐与闽相邻。这几个割据政权对南汉的治乱安危有重要影响。他通过通婚、遣使聘问等方式,为岭南地区营建了一个安定和平的环境。当时的南汉国力蒸蒸日上,江山日益稳固。
但是,刘陟作为一个封建帝王,与其他封建帝王一样,同样存在很多缺点和错误。尤其在他晚年的时候,私心渐重,自比风流天子,“穷奢极侈,娱僭一方”,肆行虐酷,“至有炮烙、刳剔、截舌、灌鼻之刑,一方之民,若据炉炭”;还十分妄自尊大,曾称呼中原帝王为“洛州刺史”,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他居化外之地、“耻为夷蛮之主”的心理作祟罢了。
为了南汉统治能够长治久安,他将希望寄托在吉祥的国号、年号甚至名字上,更换十分频繁,又希望酷刑能震慑老百姓,可见他还是一个愚昧的封建君王。
刘陟死后,其继位的子孙,不管是威望还是治国,都不及刘陟。其实,据《新五代史》载,刘陟早已料到,弥留之际,对顾命大臣说:“奈何吾子孙不肖,后世如鼠入牛角,势当渐小尔!”
殇帝刘玢
刘陟病死,其子刘玢登基。其实,刘玢能当上皇帝,还有一段曲折的过程。据《新五代史》载“陟病卧寝中,召右璞射王翻与语,呼洪度、洪熙小字曰:‘寿、携虽长,然皆不足任吾事,惟洪昌类我,吾欲立之。’……翻为陟谋,出洪度以邕州,洪熙容州,然后立洪昌为太子。”
但是他继承了其父“优秀”基因,荒淫无度、不理朝政。刘陟还没有下葬的时候,他就和伶人们饮酒作乐,甚至让男女在宫中赤身裸体追逐游戏来取乐;至晚上,即身着黑色孝服与娼女一起出入老百姓家里,根本没有一个皇帝的样子。有大臣想规劝,但“左右忤意辄死,无敢谏者”。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些地方官开始贪赃枉法,“由是山海间盗贼竟起”。其中影响最大的是张遇贤领导的粤东农民起义。
刘玢对农民起义军并不害怕,却很害怕弟弟们谋夺自己的皇位,因此严加防范自己的老弟们。比如宴请弟弟们时,都要让宦官把守大门,搜查弟弟们的身体,确保没有携带武器后才让进来。
“多行淫虐,人皆患之”,很快就被其弟刘晟和刘昌合谋除掉。
中宗刘晟
刘晟夺得帝位后,改元应乾,与其父兄一样:“率性荒暴”。一度引起众怒,南汉政局动荡。
关于他弑兄夺位,据《资治通鉴》载:
(后晋齐王天福八年,南汉光天二年三月),晋王弘熙欲图之疡帝,乃盛饰声伎,娱悦其意,以成其恶。汉主好手搏,弘熙令指挥使陈道库引力士刘思潮、谭令禅、林少强、林少良、何昌廷等五人习手搏于晋府,汉主闻而悦之。丙戌,与诸王宴于长春宫,观手搏,至夕罢宴,汉主大醉。弘熙使道库、思潮等掖汉主,因拉杀之,尽杀其左右。明旦,百官诸王莫敢入宫,越王弘昌帅诸弟临于寝殿,迎弘熙即皇帝位,更名晟,改元应乾。
在位期间,他将自己近二十个弟弟全部除掉,还喜欢亲自对人实施酷刑。过去曾经做过对不起自己事情的,或者早已失去利用价值的,刘晟都不会放过。如左仆射王翻曾与刘陟谋立越王弘昌,刘晟就先将他出为英州(广东英德市)刺史,很快就于路上赐死。刘道庠和一群侍卫曾受他指使刺杀刘玢,但夺得皇位的刘晟立即将“弑帝”之罪戴到刘道庠等人的头上,借机将他们全部清除,还族诛刘道庠一家,连刘的友人邓伸也没放过。
为了威慑臣下,刘晟称自己的刑讯室为“生地狱”,热油锅、碎剐床……里面的酷刑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据《新五代史》载:“(刘)晟既杀兄,立不顺,惧众不伏(服),乃益峻刑法以威众。”
天天以美酒为伴,直至酩酊大醉,这还不要紧,要紧的是喝醉了最容易出事,连他的宠爱伶人尚玉楼也是死在他醉酒期间。
一次,喝得大醉的刘晟,半夜口渴想吃西瓜,就拿刀砍放在尚玉楼脑袋上的西瓜,结果连瓜带人劈成两半,他什么也不知,只是觉得口中西瓜汁又浓又红又咸……
在位十多年,刘晟最终因酒精中毒身亡。
后主刘鋹
刘晟十七的儿子刘鋹继位,改元大宝。此人有样学样,甚至比他的父亲还要残暴。他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想法,那就是群臣因各有家室不能尽忠。
于是,刘鋹将一切政务都交给太监,认为只有这些被阉之人才不会背叛自己。之后,他只要发现有才的读书人,“皆阉然后用”,因此南汉的士子就是个倒霉蛋,如果考取前三甲,只有“金榜题名时”,再无“洞房花烛夜”,披红挂绿戴喜花之后,就被拥入蚕室去势。刘鋹平日最信任的是太监许彦真、女巫樊胡子以及商胡进贡的一个波斯舞女,哪位大臣得罪这几个人,下场只有一个――族诛。
同时,宦官劝刘鋹:“先帝所以得宝位传陛下,正因尽杀群弟。您也应该效法先帝。”得到刘鋹的赞同,于是就将把几个弟弟杀个干干净净。
自刘陟以降,南汉历三世四主,凡五十五年。宋开宝四年(971)被北宋所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