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人们似乎早已遗忘了托洛茨基。正是他,在列宁不在的情况下一手领导了十月革命;正是他,缔造了苏维埃红军,并率领它打败了英法帝国主义干涉者和白军,捍卫了新生的苏维埃共和国。
列夫·托洛茨基1879年生于沙俄赫尔松省,年轻时因参加革命运动而多次被捕和流放。在沙俄的监狱里服刑和在外国的领土上流浪,他早已习以为常了。1917年他最后一次出狱,随即被选为彼得格勒苏维埃主席、党中央政治局委员、彼得格勒苏维埃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全权负责起义事宜。
1917年,流亡芬兰的列宁重返彼得格勒。在10月16日(俄历)的布尔什维克会议上,列宁制定了攻占冬宫彻底推翻临时政府的计划。
从起义士兵和工人队伍的组织和调动,到解除驻守冬宫的临时政府武装--士官生……这些重大举措,在起义十万火急的情况下,每一个步骤都不容怠慢。要知道,当时的苏维埃起义军的主力为工人、农民和前沙皇的反战士兵,素质参差不齐,并没有建立训练有素的正规军。此外,军委主席托洛茨基并非出身行伍,也没有任何打仗经验,让他来坐镇指挥起义谈何容易!
但是,这次起义居然成功了,托洛茨基的果断决策和指挥能力可见一斑。
苏维埃政权建立之初,被推翻的沙俄旧军人正在将军们的鼓动下蠢蠢欲动,企图卷土重来。
当时新生的苏维埃政权武装力量怎么样呢?在彼得格勒的工人赤卫队有4000人,莫斯科有3000人,而且基本无战斗力,要想打赢一场内战简直是天方夜谭。
苏维埃政权必须拥有自己的军队!
在军事领导的人选方面,列宁立即想到了托洛茨基,这一想法还得到了苏维埃政府主席斯维尔德洛夫的支持。
托洛茨基原想推辞,却被列宁反问道:“那么你推举一个人,请说吧!”就这样,托洛茨基走马上任军事人民委员(国防部长)和革命最高军事委员会主席(军委主席)。
对于1918年的托洛茨基来说,比谁都清楚,想要从无到有,迅速建立出一支人民的军队来,是十分困难的。没有数量,没有兵源,没有军官,没有纪律,没有制度,“旧的纪律已经被破坏,但是新的纪律还没建立起来”。
在最高军事统帅就职演说中,托洛茨基强调:“革命必须从第一个破坏阶段快速转变到建设阶段”,过去的“无政府主义……”和“以自我为中心的反社会的特点”,必须坚决抛弃;只有“工作、秩序、纪律才能挽救苏维埃共和国”。
为此,托洛茨基采取的第一项措施:重塑军队的纪律。
他认为:“一支真正的军队不能由选举出来的委员会和随时会被下属撤换的军官率领”;对一切敢于背叛的行为都严惩不贷,甚至不得已为之,动用了残酷的“人质法”和“什一法”。“什一法”源于古罗马时期的军事惩罚将擅自撤退的士兵排成一排,每十人抽出一人枪毙,残酷地恢复纪律。枪毙需要手枪,托洛茨基要求调拨大量左轮手枪,“没有左轮手枪,前线纪律一团糟,休想恢复纪律”。
同年3月21日,最高军事委员会宣布废除军队中的选举制,一个月后,全俄中央委员会通过了以委任制代之以选举制的决议。
第二项措施:在组织建制上,启用沙皇军队旧军官。
传统的左派革命者们一般认为沙俄旧军官基本为贵族地主出身,启用他们就等于把自己的阶级敌人安排进红军的关键岗位。如布哈林等就反对,他们拒绝建立一支集中制的常备军,更不要说是一支由沙皇旧军官来领导的军队。
但是,托洛茨基却认为:“正如工业需要工程师,农业需要农业专家一样,军事专家是防御不可或缺的。”认为原来的赤卫队很难进行正规化改造,因为“游击作风会传染正规部队”,因此坚持解散游击队和赤卫队,确立集中、统一编制的师团。他告诉列宁,在红军中服役的旧军官有3万多人,投敌叛变的仅是少数。列宁很赞同他的观点:在非常危急的时刻不用旧军官是不可能的。1918年4月22日,他向中央执行委员会提交了雇用沙皇军官的计划。
实际上,在一战中很多贵族出身的沙俄军官都死在了前线,沙皇又不得不提拔、培训那些平民出身的军官,作为补充。据统计,至1917年,沙俄总计有25万的军官,其中大约22万人是战争时期所培训和擢升的临时军官。而这些军官中有80%来自农民,4%来自贵族,剩下的一般来自城市中等阶层和工人阶级。十月革命后,这些旧军官一般都复员回家,或者南下加入白卫军。
随着内战的节节胜利,列宁曾高度评价托洛茨基:用“被摧毁的旧制度的大厦上留下的砖瓦”挽救了“共产主义”。
第三项措施,建立军队政治制度--“政委”。
其实,将旧军官不经任何“培训”就安插入红军里,显然十分冒险,于是托洛茨基设立了“政委”进行牵制。
从连一级到最高司令部的政委制度应该说是托洛茨基首创,且职责分明:指挥作战,军事训练指挥员管理,士气、纪律等政治问题由政委接管。为了防止旧军官结成派系造成危险,托洛茨基还发布一项指令:任何军事指示未经双方的共同授权签署都视为无效,从而阻止了沙皇军官可以在军事问题上结成派别体系的危险,形成相互牵制。1918年6月他召开了第一届政委大会,这是因内战期间红军不放心起用的那些沙皇的军官。
不过从外界看来,政委们认为托洛茨基一直偏袒旧军官;旧军官则认为他纵容政委们插手军事事务。只是在擅离职守上,政委和指挥员要一视同仁,“如果任何部队擅自撤退,第一个枪毙的是政委,其次是指挥员……”1918年8月,斯维亚日斯克的红军守军政委在白军的进攻面前丢下部队逃跑。连夜赶到的托洛茨基将这个政委抓获后,随即成立军事法庭,判处他死刑。
尽管如此严格,旧军官中还是一直出叛徒。托洛茨基“启用”人质制度:命令政委保存军官家属的户口登记册,一旦军官背叛红军,那么他的家属就会成为人质。当然,他也反对滥用恐怖,时时提醒下属:恐怖并不是为了摧毁潜在的敌人,而是为了使他们为革命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