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许经常遇到这样的事,出门前想着去上班后做什么,但是在要离开家门时,却忘了带钥匙。这个时候返回家中寻找钥匙,钥匙明明就安静的躺在桌子上,但是你却怎么也找不到。问问家人,家人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不是就在桌子上吗?”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因其实很简单:
这是因为我们的注意力放在了思考的事情上了,所以眼睛就没有看到钥匙,直到询问家人时,才让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找钥匙”这件事上。
这种视而不见,并不是因为眼盲,也不是因为大脑盲。眼球、视神经和大脑视觉皮层都很正常,但明明事情或物品就在眼前发生或出现,我们却仍然可能遗漏。哈佛大学心理学家Simons称这种现象为“非注意盲视(inattentional blindness)”,也有心理学家称为“知觉盲(perceptual blindness)”。
Simons和Chabris曾经做了一个经典的实验,叫做“看不见的大猩猩(Invisible
Gorilla)”。他们让参与研究的人观看一段影片,影片里是女子们欢乐传球的活动,要参与研究的人计算出穿白色T恤女生总共传了几次球。
当我们仔细算白T恤女生传球次数时,就会专注在计算传球次数上,并尽可能排除其他干扰物。就算这时候有一只大猩猩从前面经过,站在影片中央且大力捶胸,观看影片的实验人员也会无视它的存在。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当我们专注在一件事情的时候,大脑前额叶会将大多数的注意力资源放在上面,而对周边其他信息的处理能力就会降低,认为一切都会在预料之内,不太可能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所以当你注意在数穿白色T恤的传球次数时,就会忽略中间出现的大猴子。
个体主动的处理有限的信息,这些信息来自个体的感官、个体所储存的记忆以及其他认知历程所可获得的大量信息。也就是个体要处理外界的信息,前提是我们要先注意到它,或者它要够重要到能唤起我们的注意力。
因为每个人的注意力有限,所以当专注处理一件事情时,分配到其他事情的注意力就会相对减少。这也是为什么如果要同时处理很多事情,那么每件事情就会变得很难深度处理。注意力侦测范围越广,那么分辨率就会降低;如果注意力聚焦在某个信息上,那么周边的分辨率也会变得模糊。
但是有时候我们特别去注意了,却会忽略周边非预期的信息。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专注在想事情的时候,就好像听不到声音或者看不见东西?因为注意力专注在当下的信息,致使周围的信息被忽略。假设你今天要去超市里买特定品牌的啤酒,那么你的注意力就会放在搜寻特定品牌上,这时候问你旁边还有什么?你可能也一时回答不上来。由于太过集中注意力,让我们忽略了周边的信息。
不过,当个体边开车边打电话,使用蓝牙耳机时,注意力也还是会放在前方的道路上,这样是否就没问题了呢?基本上,如果是持续进行的工作任务,确实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但是如果发生了“非预期事件”,那么在你打电话边驾驶汽车时,其反应时间会比没有边打电话边驾驶来得慢,因此处理突发情况的能力也会降低。这时如果不幸出了车祸,驾驶员往往会很纳闷:“这车子从哪冒出来的?我怎么没有看见车子?”这是就是所谓的“看了却看不见(looked but failed to see)”的意外。
在心理学里的“预期”会影响我们注意力的运作,知觉的过程中有个由上而下的处理程序(top-down processing),当我们预期“它”不会发生,就会影响我们的判断;也就是我们主观认为某突发状况出现的机会很小,或甚至预期不可能会出现时,那么就不会特别去留意。就像驾驶员不会预期某个方向会出现汽车或行人,自然就会屏蔽掉相关可能出现的信息,而使得个体因为不注意而产生视盲。
这样的情况即便是专业人士,也很难避免。哈佛大学医学院的视觉注意力实验室团队,就想要看看不注意视盲会不会发生在医疗判断里。于是设计实验让放射科医师察看胸腔断层扫描影像,然后进行熟悉的肺结节检查任务。受试的医生不知道的是,研究团队在最后一张放射影像的案例中,放了比肺结节平均大48倍的大猩猩图样。
猜猜看,在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医生当中,有多少人会察觉到明显不寻常的大猩猩图样呢?
结果显示,只有约17%的医师看见,有高达83%的医师表示自己并没有看到(“肺里哪来的大猩猩?”)因为基本上放射科医生不会预期这种猩猩图案会出现在正常的断层扫描影像当中,因此只会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被要求判读的肺结节上。
伊利诺伊大学心理学家Simons及Schlosser也探究了警察是否会因为专注于公务,而忽略了非预期的潜在危险。在他们设计的实验中,研究团队让普通警察和资深警官对可疑车辆进行盘查,然后按照程序请驾驶员出示驾照、并询问相关问题。
在实验中驾驶员有两组:其中一组的驾驶员会配合警察的盘查,另一组则会对警察大声咆啸。而不管遇到驾驶员如何的反应,普通警察和资深的警官都被要求按照标准程序进行盘查。
实验结束后,研究团队询问警察有没有观察到在副驾驶座前明显摆放着的危险物品。
结果显示,有高达58%的普通警察和33%的资深警官,完全没有注意到副驾驶座上有一把手枪在那里。而不论是普通警察还是资深警官,被盘查驾驶员的配合程度及态度并未显著影响其发现枪支的机率。这些警察的注意力容易在盘查时受驾驶员的行为举止吸引(不论配合或不配合),而忽略了显而易见的危险物品,这也是一种不注意视盲的现象。
你或许会觉得这样小小的伎俩没有什么大不了,只要一切小心留意,应该就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了吧?或许吧,但你有注意到一开始本文在介绍“看不见的大猩猩”实验的段落文字描述,从一开始的“大猩猩”最后变成“大猴子”了吗?
目前没有可以直接测量因注意力而产生视盲的工具,心理学家有工具测量一个人的注意力广度或者注意力运作的持续度,但却没有办法直接测量因为我们没有注意而没有看到的现象。不注意视盲的产生,是外在有明显的物理性刺激进入感观的历程,但却未必被个体感觉到,所以才会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情况。当个体对某事物投入越多的注意力,对其他事物的注意力就会降低。人的心智结构本来就被设计成这样,所以我们很难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让自己避免非注意盲视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