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我们的旗帜是王笏，谁碰到都得服从。”——拜伦· 《海盗生涯》
提及海盗，很多人可能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欧洲近代的那些加勒比海盗。但其实碧波荡漾的南中国海，自古以来就是舳舻千里的海上商道，繁荣的海上贸易，又直接催生了生意兴旺的海上不法活动。古来交往，不知多少冒险家驾驶舟船舢板，在这片海域上用剑用火书写自己的人生传奇。今天，我们就来介绍一下新航路开辟时期活跃在南中国海上的那些好汉们。
1·靠海吃海
▲正在做生意的东南亚海盗
东南亚海盗的历史非常悠久，不过他们远较这片海域上的其他同行要鲜为人知。由于东南亚是由两个大的半岛以及无数个岛屿组成的独特世界，没有任何一地区的居民拥有社会发展所需的应有资源。这一现实状况就迫使东南亚人非常仰仗海上贸易。在支离破碎的东南亚，星罗棋布的王国和苏丹国都拥有自己的海上武装。苏丹和国王们既利用自己的海上武装维护本国的海路通畅，又用它们进行海上劫掠削弱对手壮大自身。
▲一名全副武装的东南亚海盗
东南亚各地的马来人都有航海传统，这些水上族群多与陆地上的苏丹和国王们保持依附关系。他们利用热带地区特有的季风活动。在冬春季的东北季风期，他们从著名海盗基地——苏禄群岛出发，航行到苏拉威西、婆罗洲、爪哇、苏门答腊和马六甲等地。到了盛行西南季风的夏秋，他们才满载战利品返回苏禄群岛。
▲佰胡拉帆船
他们使用的战船是一种名为佰拉胡的双层甲板帆船，船长100英尺，可以搭载100名划桨的奴隶和80名武士。他们使用刀剑、火绳枪和燧发枪、回旋炮等轻武器，甚至还有一些从中国或欧洲商人那里的购买的大口径铜质火炮。他们什么人都抢，自己人也好，外国人也罢，全是他们的猎物。往返于南中国上的各国商船中，他们最喜爱劫掠的是越南籍和中国籍的商船。
因为越南籍商船往往搭载丝绸、鱼翅、玳瑁、珍珠等贵重货物，又缺乏必要的自卫武器。即便是“火力强大”的西方商船，他们也敢于在无风时对其进行突袭。1798年，一队由500名武士、800个划桨奴隶、25艘船组成的海上劫掠团伙袭击了一艘西方商船，俘虏了450人，其中一位西班牙神父就带给了他们2500比索的收益。
▲东南亚海盗所使用的带有青铜火炮的海盗船
海盗得手后，容易出手的货物就地出手。有价值的货物，比如强壮的男青年和美貌的女性，他们会运回苏禄群岛出售。欧洲人把苏禄王国的首都裘洛，称为“东方的阿尔及尔”。
2·帝国遗民与海盗
1644年，明朝最后一位皇帝于北京煤山自裁。明朝垮台后，农民军政权和南明政权南北对峙，接着又是清军入关。在如此纷乱的时局，许多不愿意接受新朝统治的华夏家庭，不得不迁徙到国外。有一些家庭浮梁渡海去了高丽半岛和日本，另一些家庭迁徙到了安南、柬埔寨沿岸等地。绝大部分迁徙到安南的明朝遗民都坚持自己的信念，不剃发不承认日后在中国建立全国统治的清朝。纵然他们娶了当地女子为妻融入当地社会，但仍就固守明朝的礼仪和中国固有的风俗。
▲明朝灭亡后，清朝得国
迁徙到安南的明朝遗民生活贫苦，只能以半渔半盗的方式维持生计。值得留心的是，他们还没有忘记自己故国。国姓爷建立郑成功起东南亚-台湾-日本三边贸易时，他们是国姓爷最忠诚的支持者，他们攻击任何途径安南海域的商船，除非他们承认明朝在这片海域的权力并给予国姓爷经济上的帮助。当明郑政权在17世纪末被清军消灭后，生活在安南的明朝遗民彻底绝望了。他们也由听命于国姓爷的海上私掠者，彻底沦落为受人诟病的海盗。18世纪中叶，新崛起于安南的西山兄弟政权注意到了他们，还以官职、武器、基地笼络了他们。
▲18世纪晚期安南地区的形势
受雇于西山兄弟政权的明朝遗民又称“西山海盗”，清朝统治者蔑称他们为“夷匪”。他们战斗力十分强大，屡屡在海上击败清朝水师。鼎盛时期的西山海盗，拥有1万多人的规模，比清朝全国的水师加起来还要多。西山海盗的主要袭击目标是中国东南沿海，偶尔也会联络苏禄群岛的马来海盗，合作袭击马六甲的荷兰人据点。在这些劫掠活动中，西山兄弟政权作为西山海盗集团的股东，能够拿到一定比例的分成。1802年，西山兄弟政权在安南阮朝与清朝军队的联合打击下灭亡。依附于该政权的西山海盗集团亦宣告解体。
▲清军与西山海盗交战
3·传奇海盗女王郑一嫂
1802，粤海洋面的红旗帮帮魁郑一死于海上风浪。郑一所建立的中国东南沿海海盗同盟随即瓦解，两万多人的红旗帮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这时，郑一的压寨夫人郑一嫂和他的男宠张保结为伉俪，篡夺了红旗帮舵把子的位置。本是海上流莺的郑一嫂显然不是一位传统中国妇女。相比相夫教子，她更擅长搏击风浪。特别是在某些方面，她比她的新丈夫张保要聪明得多。
▲郑一嫂画像
红旗帮是18、19世纪之交中国最强大的海盗团伙，干的是刀口舔血的无本买卖，一来一往在民间和官面上都结怨不少。郑一嫂上台后，立即约法三章，用严刑峻法约束她无法无天的手下，从而获得了民间的支持。
▲电影《屏风后面的歌声》里的郑一嫂
在红旗帮最后的几年时间里，郑一嫂和张保的势力越来越强。通过盟友和沿海平民的支持，他们成为广东沿海的实际统治者。清廷对红旗帮恨之入骨，可清军每一次兴师动众出洋剿匪几乎都以失败告终。1808年7月21日的孖州之战，25艘清朝水师舰艇惨遭红旗帮围歼，统兵大将林国良和其余游击被俘。
▲同安船，清朝水师的大型舰艇
1809年2月的广州湾之战，红旗帮又击溃清朝水师前来讨伐的百余艘舰艇，逼得统兵的广东提督孙全谋逃窜。当年6月，清朝水师卷土重来再次进入广州湾，又被红旗帮击败，60多艘官兵船及船上官兵死伤过半，总兵许廷桂羞愧难当拔剑自尽。
▲外国网友tamiart绘画的他心目中的郑一嫂
▲正在攻击西方商船的中国海盗
郑一嫂领导的红旗帮不光敢于进攻清朝水师，就算是有战舰护航的西洋商船也难逃一劫。她在珠江口上炮击英国军舰的壮举，一时传为美谈。然而，精致的红顶戴终究了战胜了狂暴的枪炮刀矛。1810年，张保接受了清廷的招抚，盛极一时的红旗帮就此烟消云散。果敢顽强的郑一嫂更与中国海盗一起，再也不见史册，湮没在历史上的长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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