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的时候,我们获得一定的肯定很重要,能使我们学会了一定的行为规范,可以让小时候的我们维持生理上的安全。
比如当我们碰到插座的时候,可能会听到长辈的尖叫声,也可能会被严厉地训斥与警告,这些高频又大声的叫喊或责骂,也许都会让我们感到惊吓、恐怖、不知所措,并把这些当作“不安全”的信号,可能还不知道为什么不能碰插座,就已经可以越来越敏锐的感受到他们尖叫或责备前的“信号”,或许是皱起眉头、手叉腰,就知道那个“不安全”的信号又要来了,进而引发恐惧、焦虑。
小时候的我们,缺乏判断生理上安全与不安全的能力,需要依赖父母以及周围的大人,来练习接近安全,远离危险。
习惯于去侦查父母的需求与期待,担心着不再被爱而隐藏内心的渴望与需求,努力地迎合着父母的需要,因为相信着,唯有这样才能够被爱,只有这样父母才会认可自己,觉得自己不错。于是开始戴上了面具,让父母看见他们想要看见的自己,那个听话、顺从、令双亲赞不绝口的孩子,不敢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
不敢脱下面具的我们, 也渐渐无法相信自己, 活在他人口中的“ 好” 与“ 不好”当中,人生中放了很多的“应该”,认为自己“做了什么事”、“成为怎么样的人”,才能够被认同与喜爱。在家庭中,被父母的评价给绑架;走出家庭,便会被朋友的期许绑架、被上级的评价绑架、被另一半的需求绑架。在家里到其他所有的人与人的关系中,相信只有“按照他人想要的做”,才能够证明我是“好的”朋友、“好的”工作者、“好的”伴侣,这都源自小时从家庭当中学会:得要成为他们眼中的“好”,才可以被重视被爱,而把自己的价值摆放在他人的评价当中。
可惜的是,人的想法总是容易受心情、遭遇的人或事物而有所改变。父母的评价也可能因状况不同而有所改变,可能今天早上爸妈说:“你为什么都不听话?很叛逆欸你”,希望你可以放弃自己的想法听从他们的意见与决定,晚上他们却骂着:“你为什么都不会自己想,你以后想要做什么?人家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要我们拥有自己的想法与决定。
假若因为父母认为我坚持自己的想法而认为我“叛逆”,而感觉自己就是那个不好的小孩,所以放弃拥有自己的想法与感受,接着再收到父母对自己没有想法的责备,将永远没有一个稳定可依循的道路,来确认自己这么做一定可以获得“乖乖标章”,只有一直征询父母“此刻的期待与希望”,最好成为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才能够确定自己“安全”,不会被责备会烙下“不乖烙印”。
然而这样的压抑,无法让人真正获得安全感,也无法相信自己“本来就”属于家庭,被丢弃的恐惧感驱使我们隐藏内心的想法,并告诉自己“我的需要不重要”,与他人有冲突的时候,率先放弃的就是自己的需要。这样的放弃,并非本于自我理智思考过后的判断,而是反射性的就决定放弃,事后再感到委屈,甚至已对放弃自我需求的感受感到麻木。
由于习惯顺从父母,只有了解他们的需要并获得肯定,确定自己有达到他们的要求时才会有安全感。这样的“行为”会侵袭所有的人际关系,不论是人际相处、情感关系、工作场域,都会不断的想了解他人的需要、寻求他人的肯定。有趣的是,往往习惯顺从他人的人,特别容易吸引那些想要支配他人的人,于是顺从的行为加速让我们的病入膏肓。
父母的需要与自己的需要,并非是非黑即白的两难抉择,而是我们通过思考双方的考虑与立场,判断选择过后的结果自己是否愿意选择承受,试着表达自己的需求与评估,让我们在父母的期待与自己的需求上取得平衡。若是天秤失了衡,把父母的感受与需求放得比自己还要重要,我们便会落入不安与失去自我的负向循环。
要从恶性循环当中跳脱出来,首先必须开始练习听见自己的声音。唯有时时去注意自我的感受,除了去侦测他人的需要,同时也问问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才有机会去将自己的需要与父母的需要摆在天秤的两端,再做出思考与判断。
有许多人会担心,当我不要去管父母的肯定与否,会不会变得太过自我?自以为所有决定都是对的、好的,会不会太自我感觉良好?其实,开始跳脱出“他人评价”的框架,是一场值得挑战的冒险,可能一开始会无所适从,不确定自己的想法够不够客观,但这是一个不由评价来决定自己价值的挑战。
尤其长大后,虽然比起父母经历的少,但我们可能拥有更多的知识水平,更丰富的信息渠道,我们的思考与感受未必会比父母的想法来的不周到。长大了,会思考也开始练习做出选择,不再需要仰赖父母给出的信号来“避险”。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会犯错,但那会变成下一次做出选择的养分。
不要仰赖父母的肯定,不意味着要为反对而反对,而是通过一次次的练习,看见父母的期望和自己的需要,衡量每一个选择可能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在做出每一个选择时,能够理解自己是如何做出这样的决定,并愿意承受可能附加的代价。即便这个选择可能是附加父母的意见,也是先通过了自己的思考与选择,不再是只是“顺从”而是“选择”。在一次次的练习选择、承担代价中,才能够渐渐拾回对自己的信任,相信自我价值可以由自己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