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圣叹评《水浒》时曾说:“景阳冈打虎一篇,奇绝了;后面却又有沂水县杀虎一篇,一发奇绝。”对于“打虎”这类“极难题目,直是没有下笔处,他(施耐庵)偏不怕,定要写出两篇。”
的确,施耐庵对老虎“情有独钟”。自武松打虎、李逵杀虎之后,他仍然觉得不过瘾,还穿插了一段解家兄弟射虎的故事。另外文中还写了几个挂着“虎”名却无“虎”实的家伙,如:街头泼皮牛二被当地老百姓称为“没毛大虫”,本事与外形条件不符的李忠厚脸皮自称“打虎将”,江湖使枪棒卖药的艺人薛永也自称“病大虫”。好汉们纷纷拿“老虎”做文章,给自己增加行走江湖的筹码。
不过,真正和老虎有直接接触的,除了解家兄弟属于专业猎户外,武松和李逵都是偶然遇见,武松更是因虎成名。
武松:打虎成就的草根英雄
武松在打虎之前声名寂寂,出场时不过是个在柴进庄上蹭吃喝的天涯沦落人。这样的人在柴家庄上一抓一大把。至于他本事到底如何书中并未提及。武松撒酒疯讨众人嫌,倒是给人留下了本事不大脾气大的印象。只有“另类审美”的宋江对他青眼有加,送盘缠送衣物送温暖,分别时还要来个十里相送。武松究竟有何能耐入了宋江的眼?
武、宋二人分别后,武松迎来了命运转折。景阳岗打虎是武松秀本事的天赐良机。他所有的勇气胆识都在生死抉择的关键时刻激发而出。在酒精的刺激下,武松元气满满,战斗力超常发挥,一打成名。其实这不过是他不得不做的一道单选题,他那刚愎自用不听人劝的性格让自己差点儿成为老虎的午餐。
武松打虎不计起因只看结果,我们会看到鲜花、掌声、锦旗送上门来,就连阳谷县令都相上了他这一身好本事,让他因此谋得一份的差事,简直就是天上掉馅儿饼,武松的人生由此开挂,书中写道:“自此上官见爱,乡里闻名。”陪打的那只吊睛白额老虎也成了后来戏剧舞台上的著名配角。
在不考虑野生动物保护法的前提下,武松打虎确实展现了民间草根英雄的风采,不畏强暴,勇于抗争,这都是历来被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故事元素。
李逵:杀虎报亲仇却也毫无心肝
李逵杀虎与武松打虎结果一样,但动机不同。武松是被动防卫,李逵是主动报仇。前者歪打正着成了“英雄”,后者“英雄”的帽子就显得有些大了。
李逵冒着被官府原籍通缉的风险回老家接母亲上梁山。在家中遇到对自己早有看法的大哥,哥俩意见不合。李逵怕哥哥去报官,不择时机连忙背着母亲跑路。由于准备不充分,母亲半道口渴难耐,他又考虑不周撇下母亲去找水。等他回来时,母亲已落入虎口。出于极度悲愤,杀了老虎一家四口。
大仇虽报,但是母亲死不能复生,牺牲得无价值又冤屈。李逵对自己在这件事情的失误上并无任何反省,只是拿老虎一家泄愤,再次展现了他嗜血残忍的本性。
李逵杀虎之后被当地老百姓奉为壮士,好酒好肉款待,还有奖金可拿。意外的欢乐顿时替代了失去亲娘的悲哀,李逵乐不思蜀。可是福祸转化速度出乎他的意料,他被人识破身份,报告了官府,上演了追捕大戏。最后他平安回到梁山,把杀虎故事讲给小伙伴们听时,引来了一场大笑。在笑声中,李逵也毫无心肝地把母亲惨死一事完全抛掷脑后。
解家兄弟:射虎事件终止了专业猎户的职业生涯
比起武松、李逵这些业余打虎人士来说,解珍、解宝乃登州猎户,打虎是他们的专业技术,也是衣食饭碗 。他们和老虎的交集很多,但人生并未因打虎而出彩,反倒惹出麻烦。
登州山上有老虎出没伤人,官府限猎户三日之内务必捕获,否则重罚。解家兄弟人好艺高,被当地猎户推为第一。于是二人接了官府文书,踏上了打虎征程。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没打着,打到小松鼠”。在坚守两夜后,终于守株待虎成功:老虎中药箭滚落到山下毛家庄后园里。二人以为去毛太公庄索要老虎是顺理成章的事,没想到毛家人不但抵赖,还诬陷兄弟俩“白昼抢劫”,扭送到官府下入死狱。解家兄弟因射虎之事蒙受了不白之冤,幸亏表姐孙二娘等人该出手时就出手,得以越狱脱身,接着大家无路可走,只能一起吆喝着上了梁山。从此梁山多了一个人数颇众的“登州派”。
解珍、解宝也由本分猎户变成了山野强寇。射虎非但没有带给他们殊荣,还让自身陷入了命运的泥沼。然而事物都有两面性,因为这个偶然机遇,他们不得不“逼上”梁山。在梁山大舞台,解家兄弟凭借高强武艺和十足运气,跻身三十六天罡之列,得到更多发挥才干的机会。招安后又随宋江南征北战,颇有战功,最后牺牲在打方腊的战场上,也算生得平凡,死得不凡。
武松、李逵、解家兄弟“与老虎不得不说的故事”都影响了当事人的生活:打虎成就了武松草根英雄的形象,在江湖上留下美名,武松本人也从中获益;杀虎让李逵再现了黑旋风的杀气,母仇虽报,但已无法挽回;射虎让解家兄弟命运一波三折,最终登州少了两个好猎户,梁山添得两个好男儿。
文:刘樱姝
参考文献:《水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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