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五霸七雄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撒种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不管在大街小巷、出租车里,还是乡村的宁静小院,我们每天几乎都会听到一个语言十足普通,却又比书本间多了浑厚、真挚情思的声音。
没错,他就是被曲艺界称为“中国评书第一人”的单田芳。
生于曲艺世家
单田芳,于1934年出生在天津一个曲艺世家。其外祖父王福义为闯关东进沈阳最早的竹板书老艺人;其母王香桂为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有名的西河大鼓演员,被称为“白丫头”;其父单永魁是“白丫头”的弦师,妇唱夫和,两人先在天津的茶楼“谋生”,最后在辽宁省营口市落脚;其大伯和三叔也分别为西河大鼓、评书演员。
自幼耳濡目染,至七八岁的单田芳已掌握一些传统书目。上学后,他一边读书一边帮助父母抄写段子、书词,十三四岁时就已记住几部长篇大书。
1953年,高中毕业后,单田芳考入东北工学院,却因病退学。正当家中经济陷入困顿之际,单田芳就拜沈阳评书老艺人李庆海为师,艺名田芳。期间,他还在辽宁大学历史系函授学习,三年后成为辽宁省唯一具有大学文凭的评书艺人,即使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之后,他参加鞍山市曲艺团,正式成为有集体编制的演员。
在鞍山曲艺团时,单田芳遇到了西河大鼓名家赵玉峰和评书名家杨田荣。辈分上,前者是师爷,被誉为天津西河大鼓三杆大旗之一,其擅长传统书目有《隋唐》《包公案》等。新中国建立后,还积极编演现代题材的书目如《烈火金刚》等。团里分配住房,单田芳与赵师爷正好是楼上楼下,俩人接触比较多。
后者是师兄,可谓情谊深厚。
业务上,两位前辈对单田芳更是倾囊指点。短短几年,单田芳的艺术水平大大提升。
首次登台出“洋相”
提到自己首次登台演出的情景,单田芳至今难以忘怀:“我记得那天自己提前进了休息间候场,既盼时间到又怕时间到,心里矛盾极了。当听见师姑说‘各 位都别走,下面还有评书演员单田芳给您说一段《大明英烈》’时,我把牙一咬心一横,装作若无其 事的样子登上台。刚开始感到两眼发花,往台下一看,似乎每个人都是两个脑袋。我稳稳神,一拍醒木,先朗诵了一首上场诗,接着就滔滔不绝地说起书来。虽然对所讲内容可以倒背如流,但因没有临场经验,语速相当之快,头一句还没说完第二句就冒出来了。按规定,每说完三十分钟要休息一下,当时我太激动,把这些都忘了,一口气说了两个多小时。眼见茶社经理来到台前,敲着书桌提醒我:‘单先生,你跑这儿过书瘾来了,你看看都几点了?’一句话把我点醒,惹得听众哄堂大笑。我急忙说:‘对不起,今儿个就说到这儿吧,如果您愿意听,我明天接着讲。’”(王超《立志宜思真品格,读书须尽苦功夫——访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家单田芳》)
书到用时方恨少
曾经有人问单田芳,为什么你说书能说得这么好呢?单田芳回答:多读书。
单田芳自幼就爱读书,而且是拼了命地读,走到哪看到哪。看过的有言情大师张恨水的书;武侠小说《鹰爪王》、《拳王》、《蜀山剑侠》、《巴山剑侠》、《青城十九侠》等;侦探小说《福尔摩斯全集》、《福尔摩斯探案集》、《半根别针》、《红宝石》等;都看腻了,就开始看一些神怪小说。那时的他还买不起书,只能租书。
直到1958年,单田芳终于有了自己的家,稳定了下来,有了书房,他收藏了很多书,但“十年特殊时期”,家被抄了三次,一共抄了三大手推车的书,将他辛苦收藏的书都拉走了。
1970年2月2日,单田芳被下放到农村种地,家里被抄得什么也没有了,没书可看了。直至1978年夏天,上级落实平反政策后,他才带着一家人从长春回到鞍山,回到原单位。
1979年5月1日,单田芳准备在“迎春茶社”开讲。刚到茶社,单田芳看见门口全是人。一见单田芳,随即有人喊:“单先生来了,大家快让让!”人群自动“散开”,单田芳一边走一边微笑地向大家抱拳拱手。刚进书场,全体观众起立鼓掌,经久不息的掌声让四十五岁的单田芳热泪盈眶。
据2012年,记者王超采访单田芳时,单老曾回忆当时的情景:当时他对大家说:“想不到这么多热心观众赶来捧场,我一定卖把子力气,好好说书回报大家。”“自己多年不登台了,可能有些生疏,嗓子也坏了,能不能说好,甚至更严重点儿,还会不会说,我心里实在没底。不过我会尽力而为!下面咱们就开书。”……“当时同行们都很惊讶,说我脑子真好使,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忘。我心想,你们哪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天天都在背书啊!”
不服老的(说)评书人生
俗话说,世上行当甚多,唯有说书难习;评述说表非容易,千言万语须记;装文装武装自己,好像一台大戏。被评书演员奉为鼻祖的明朝说书先生柳敬亭,曾被诗家赞誉:“荡荡波涛瀚海回,林林兵甲昆阳集,座客惊闻色无主,欲为赞叹词莫吐。”自那时起至上世纪三十年代,这门古老的曲艺一直延绵不断。
从艺六十余年来,单田芳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集生、旦、净、丑于一身,冶万事万物于一炉,在书坛上充分地展现了自己的艺术才华。此外,他的评书还兼有评书前辈赵玉峰的金戈铁马、声色剧烈的恢宏之气与评书名家杨田荣生动细腻、诙谐幽默之精华,形成自己独特的声情并茂、神形兼备的艺术风格。
他曾说过:“评书表演是一门学问,浅如浮萍,深如大海,它是一门一人多角戏的艺术,它既形于外,又形于内,只有通过内在说出的,才能达到吐字千斤重,听众自动容的地步。”
2009 年,单田芳被评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北京评书的传承人。
2018年9月11日下午,单田芳因病去世,享年84岁。他一生共录制了广播和电视评书110部,共计12000余集,节目时间6000 余小时,演播内容包罗万象,纵横古今,代表作品有《三侠五义》《白眉大侠》《三侠剑》《童林传》《隋唐演义》《乱世枭雄》《水浒外传》等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