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动物界,有些动物我们不得不承认,它们很聪明,尤其是鸟类,能展现出人们过去以为只有人类才懂的许多卓越技能:喜鹊能认出镜子中的自己;新喀里多尼亚乌鸦会向老鸟学习制造工具;非洲灰鹦鹉会数数、把不同颜色和形状的物体加以区分,并学会了解人类的语言;有一只名为“雪球”的葵花凤头鹦鹉还会跟着节奏跳舞。
不过,很少有人会想到,鸡也是一种聪明的鸟类。不过近年来科学家已经知道鸡可能奸诈狡猾,具备的沟通能力不输于某些灵长类动物,而且会使用复杂的信息传达它们的意图。鸡做决定时会斟酌先前的经验,和对情势的了解,它能解决复杂的问题,也会同情处于危险的个体。
我们对鸡的心智有了新的认识,有些过去认为只有灵长类才有的复杂认知能力,在动物界中可能比以往想像的还普遍。这些研究,也点出了商业养鸡场对待鸡的人道问题:既然知道鸡具有这些认知特性,就不能不考虑到人们为了大量生产便宜的鸡蛋和鸡肉,而使鸡蒙受了许多痛苦。
研究人员花了近百年的时间,才得以了解鸡大脑的运作方式,最早的研究始于1920年代,挪威生物学家史德鲁普·艾布证明,鸡群中有一种被称为“啄食顺序”的支配系统,只要有鸡胆敢僭越,阶级较高的鸡就会狠狠啄咬这些阶级较低的鸡,以强化领导地位。
经过几十年,鸡的心智研究才有另一项重大突破。两位已故的前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教授柯里亚斯夫妇把鸟类的叫声加以分类,并证明鸡能发出大约24种叫声,其中许多种叫声似乎与某些事件有关。例如,当遇到来自上空的威胁,像是飞来一只饥饿的老鹰,这些鸡会伏低身子并发出一种小声的高音“咿”。多数人印象中的咯咯叫,其实是鸡遇到地面掠食者时发出的声音。发现食物时,公鸡会发出一连串兴奋的“哒、哒”声,尤其是一旁有一只正在考量它的母鸡时。
这些早期研究结果显示,鸡的大脑虽然只有核桃般大小,但运作机制恐怕超乎人们的想像。它们的叫声似乎是种暗号,传达着某些特定的信号,目的在于引起旁观者的反应。然而要把这些叫声、动作与背后真正的用意加以联系,则十分困难,直到1990年代,科技的发展才让研究人员得以更严谨测试他们的假设。当时,澳洲麦夸利大学的艾万斯等人开始使用数字录音设备与高清电视,在控制条件下测试各种鸡叫声的功能。他们在待测鸡笼周围装了多台电视以改变鸡面临的情况,例如同伴、竞争对手、掠食者等,基本上就是为这些鸡创造了一个虚拟现实,然后记录它们是如何对这些状况进行反应:老鹰从头上飞过、狐狸从旁跑过或其他公鸡发出一连串“哒、哒”声。
结果相当惊人:这些鸡的叫声或动作传达某种特定的信号,而且是其他鸡能够了解的。例如,某只鸡不必真的看到掠食者,只要听到另一只鸡发出警告声,就会表现出有掠食者接近的行为。这些鸡叫声具有行为学家所谓的“功能上的指示性”,也就是意指特定的对象和事件,基本上跟人类使用语言是类似的道理。鸡听到这些叫声时,似乎会联想到该叫声意指的特定事物而产生心理画面,于是有所反应,无论是逃离掠食者或是接近食物来源。
鸡发出的信号还会因听众而异。例如,公鸡看到头顶上有威胁时,如果知道附近有母鸡,就会发出警告声,但是如果旁边是雄性的竞争者,则会保持安静。母鸡的叫声也同样具选择性,只有在带着小鸡时才会发出警告。
这些结果显示,鸡叫声并不单纯反映鸡的心理状态,例如“受惊”或“饥饿”。相反地,鸡能解读事件的意义,并在深思熟虑后有所行动,而不是简单的反射动作,这种特性更接近脑容量较大的哺乳类,而不像鸟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