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能成为一位优秀作家?

如何才能成为一位优秀作家?

——访青年作家王晓燕

2018年中国作家协会发布第1号公报:经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会议审议批准,2018年发展中国作家协会会员524人。入会日期为2018年6月26日。

在新发展的会员名单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王晓燕”。王晓燕是兰州铁路局兰西机务段火车司机王晓峰的妻子。作为铁路职工家属,她在相夫教子之余,十年来孜孜不倦,勤奋创作,从一位普通作者成长为知名作家,凭借实力进入中国作家方阵。

王晓燕:甘肃渭源人。居天水。中国作协会员。2006年开始小说写作。近年致力于中短篇小说写作,在《清明》《西部》《芳草》《文学界》《青年作家》《飞天》《朔方》《广州文艺》《延河》《山东文学》《黄河文学》等刊物发表小说及散文一百万字。《七月》《火烈鸟》《鲁西迪的鼻子》《河之殇》等多篇作品被《西部》《青年作家》以小说头题重点推介。著有长篇小说《前生》《慈悲》《双子镇上的夏天》《疗养院》等多部。短篇作品入选《21世纪网络文学排行榜》等。曾获黄河文学奖青年奖、一等奖。

王晓燕的成长对于还在文学路上的青年,具有很强励志价值。最近我对她进行了一个简单的专访,现向大家介绍她的故事及心声。

解筱文:第一次发布作品是什么时候?给大家介绍一下你的创作历程?

王晓燕:现在说来都有些不敢相信,我发表的第一篇文章是在《人生与伴侣》上。好像是在2001年。那时专心带小孩,偶尔看到一本杂志,我说我也能写这样的啊,写了,寄了,马上出来了,稿费还蛮高。后来还想过靠这个谋生,但大约有两年时间,他们说我写得过于文学性。我得感谢那类刊物以后再没发过我的稿件。

正儿巴经开始读和写,是在2007年以后了。我记得写了一篇《一个夜晚》的小说,给一位陕西的文友看到了,在网上戏谑地问我,还保密啊,你跟我是同一个老师?我诧异极了,我哪有什么老师啊,都是一些小念头出现了,胡编乱造一气。他说,福克纳啊。

我始终记得这段对话。当时,我连福克纳是谁都不知道,我可能随时有阅读的习惯,但接触真正意义上的文学作品是在这个时候。接下来,我到处找这位福克纳先生的作品。如果你自己的意识觉醒了,就才有可能有吸收和借鉴,以前我也读过一些东西,但并没有吸收或影响到我什么。书是一本带出另一本来的,我不停地寻觅自己精神和灵魂的导师,这个过程很长很长,我自己很多时候都感觉到黑暗重重。也可能是因为我并不是特别有天分的写作者,也算不上那么勤奋,时时会想着放弃,但某种内在的指引和呼唤,让我不能完全停止。

这并不是说现在就一下看到了光明,不是的,写作只会越来越难。托马斯·曼说,所谓作家,就是比起他人,写作对他们来说更难的人。

解筱文:是什么让你笃定走上职业作家这条道路?

王晓燕:首先我得郑重强调下,我从来不是什么职业作家,哪有我这样连自己都养活不了的职业作家!我只不过碰巧是个家庭煮妇,碰巧一直坐在家里。坐家呵。是我在别处的无能。

这样回答的结果,好像是在说,我在写作上有天分或者我感觉自己写得好,也不是的。

那种每天重复的工作让我这个笨人有种受尽折磨的感觉,我干过一些工作,但干不了多久我就想着怎么逃回来。我是在我女儿上学之后,猛然醒悟,也许,我可以干点既适合自己又不那么乏味的事。我在各种选择中看上去很可笑地进进退退,直到现在还这样,不过,惟一能确定的是,每天要是不写点什么,我会感觉很不安。

保罗·奥斯特说过,成为作家是一种选择和被选择,不像医生护士之类你经过培训就可以成为(大意)。

我想我是一个小说写作者。虽然,至今有困窘及重重艰难,我还是想说,在摸索小说是什么、怎样写小说的这条路上,我幸运地成为了另一个人,可以说,如果不是读写,我会成为我自己所厌恶的那种人。

解筱文:在你的文学成长过程中,对你影响最大的人和事是什么?

王晓燕:应该还是阅读,文本。比如,与那位朋友的交流会成为一种启发。我是个很自闭的人,与外界几乎没什么来往。后来读了很多,阅读成了一种习惯,甚至可以说,没有阅读,就没有我的写作。但这个仍是不够,我读得太少,太过粗糙,当然,后来也算是得到过许多师友的鼓励,我感恩在这条路上给过我点滴帮助和批评的人,我甚至感恩那些对我有过阴暗之心的人,是他们,让我对自身多了许多反问与思考。

解筱文:对你来说,难的是什么?

王晓燕:在很多年里,我的写作是地洞式的,“地下党”式的,我在一个小区里住过很多年,到我要搬走的时候,几乎很少有人知道我写小说。他们只晓得有一个深居简出的女人,一个年纪轻轻成天闷在屋子里不出去工作或享乐的女人。我没有多少跟人交往的天分,虽然欣赏别人的热闹,但要把我搁置其中,我会极度不自在。如今,我虽然住在一条商业街上,但我的生活依然是地洞式的,写作依然是地洞里的微火。

我一直喜欢看别人谈自己的写作习惯,就像一位作家说过的,那些问别人写作习惯的人,只是为了想看看自己正不正常,我忘了这位女作家的名字了,我恰是这样的人,隔一阵子,我会怀疑自己还是不是正常,在这样一个喧闹的物质的时代里,我在多年里一贫如洗地守着自己一点可疑的才华,长时间地过着灰暗生活(可能是我才华有限、能力不够,写作并没有给我多少物质的回报,我至今都不能养活自己),我正常吗。

但如果仅就写作本身,用卡夫卡的话说,“我只怀疑自己写作的能力,而不是写作的可能性或者艺术的价值。”难的是自己写不好,不能走得高远一点。

解筱文:你对自己的作品如何评价?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风格和创作形式?

王晓燕:开始的时候,我茫然无着,老想着有哪个高人出现来评判下自己的写作,实话说,这种念头至今有。只是,我想说的是,就如上面那位朋友看出来的,有些东西是你自己独有的,这可能就是天赋。天赋我并不是很多,但有些东西它就是你独有的,你得勇于认可这一点。但也许,一个作者的作品风格,同时也是跟他读什么有关。可以说,没有阅读,就没有我的写作,不过也不确定,也许我只是读过一些另一个层面的东西,有可能会比现在成功,但如果要选择,我还是乐意选择这种艰深又不讨巧的写作。上面提到的《一个夜晚》虽然至今还没有发表,但那个小说,有我自己的印迹,或者说风格。一个写作者,在不停地借鉴改进的同时,应该珍惜属于自己的这种东西,不要为了别的目的轻易迁就或破坏它。

解筱文:你有什么打算在写的作品?

王晓燕: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写得太多了,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还练习得不够。我只能说,接下来,我会继续容忍自己的慢,我从开始就已经晚了别人很多年,晚了太多太多,着急也没有办法,写作尤其是小说写作不像别的什么行业,有些过程是必须进行的,不得丝毫虚假,那么,不如从容一些,往宽阔处再走走,而不只是赶一条路的长度。并且,写小说并不见得你越年轻就越写得好,得有一定的生命积淀。

我只能说,目前来看,我还会一直写。我不能告诉给谁还没有完成的作品。

解筱文:作为火车司机的妻子,你对铁路工作有着怎样的感触?

王晓燕:时不时看到媒体说某类人群怎么辛苦,我就想说,你们讲的那些呀,要是你跟着一名火车司机尤其是货车司机出一趟车,你就晓得,什么才是真正的高危人群,照他们自己的话说,一种非人类的工作,一点不过分。休息和吃饭,怎样的职业,这两样最基本的是可以保证的吧,火车司机出一趟车很可能会是二十多个小时,这二十多个小时不是你跑累了随便停下来吃吃睡睡,而要一眼不眨地坐在规定的位置上,为了安全有各种规定,荒山野岭买不到饭,有时候包里带的方便面可能都断了。其单调枯燥是哪个行业都不能比的,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业余生活,多时候就是抓紧时间休息好了再出车。希望能多注重、发现、扶持职工的一点小爱好,希望某些奇怪的制度和规定(比如在车上说话超过五分钟就会罚款之类的)在安全生产基础上能更加合理也更加人性化一些。

解筱文:对怀揣作家梦,还在路上的朋友,你有什么心得与他们分享?

王晓燕:如果你不是非得写,不要轻易去搞文学创作。在这里,我指的是文学。事实上,很多人对文学这个概念理解得过于宽泛了。

另一方面,如果你感觉你不写不舒服,或者说,你感觉是你的生命需要,你写,不是为了追名逐利,不是为了每天在朋友圈得到多少赞或者是为了收获大片外行的叫好声,而是因为某些句子在召唤你孤独的灵魂,只有写了,才让你消除不安,那你就得认真对待了。

不要开始写就要发表或什么人的肯定,除非你真的是天才,至少得磨炼上很多年,写作尤其是小说写作,我觉得是一个系统的工程,你得研究那些大师们的语言,风格结构,你得反反复复研究他们的写作,首先做纳博科夫所说的那种优秀的读者。随时学会观察,学会积累。

【他评】

王晓燕很会讲故事,视觉是多维的;更为重要的是,她的语言极具诗性,有味道,更具现代气质。而且,她的作品的寓意开掘得很深。王晓燕无疑还有远大的文学前程。

甘肃省文学院院长高凯

获得一等奖的作品是《河之殇》,作者为王晓燕,来自基层。已经在小说领域里耕耘许久的王晓燕得到评委会的认可,这也是本届黄河文学奖的重要收获之一。该作品在新疆文学期刊《西部》首发时,已经获得该刊的很高评价,同时也得到《小说选刊》和评论家的充分肯定。

甘肃省作协主席 马步升

王晓燕的纯熟、自成格调且充满寓意的写作功力确是不容忽视的。作者打破了传统叙事模式,而采用交织式对照结构,也充满了诡秘的氛围。小说中“我”既是故事的讲述者,也是故事的参与者,这在一般小说中并不常见。

《西部》杂志方娜

有脱俗的语言和格调,尚有提升的可能性,希望引起重视。

著名作家 陈继明

这个作者在甘肃的写作是非常“各”色的,她的语言很特别,写作有远景。

《朔方》 漠月

采访人:解筱文,战略学者。主评时政、商业、铁路、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