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河怎么会起火呢？
1969年夏天，所有拿起八月首周美国《时代》周刊的人，都会被封面照片结结实实地吓一跳。照片上浓烟滚滚，占据大半画面，几条相比之下显得细弱无力的水柱试图浇灭熊熊火焰。再仔细一看，远处还有房屋和烟囱，消防队员站在桥上，而那蜿蜒的火线竟然自水面而生。
没错，这条名叫凯霍加河的河流着火了。一条河怎么会起火呢？
熊熊燃烧的河流 网络图
凯霍加河位于美国俄亥俄州境内，属于五大湖水系，并在克里夫兰市注入面积第四大的伊利湖。这次起火的流域便在俄亥俄州克里夫兰市内。
两百多年前，克里夫兰借凯霍加河河口之利，成为五大湖区的交通枢纽，继而发展成全美闻名的工业重镇。钢铁产业、石油化工、汽车制造等皆是克里夫兰的支柱产业。制造业的兴盛带来城市的繁荣，然而光鲜外表之下，无数个没有任何处理设施的排污口正日日夜夜地将浑浊的污水排入凯霍加河。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在意身边的凯霍加河成了“死河”。经济发展压倒了一切，生态环境压根就不在人们的考虑之内。
那么，凯霍加河的污染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和火灾会有关系吗？
这就是将手伸进河水的后果 网络图
《时代》周刊形容河水“不是流动，而是蠕动”，有人掉进水里的话“不会淹死，而会腐烂”。河流两岸，处处可见 “禁止游泳”、“禁止划船”、“水体污染，禁止取用的警示牌”。1968年一场肯特州立大学的座谈会上，这样描述了河流的污染情况：
“水面被棕色油污覆盖……时常还可以见到成片的黑色重油污，时而可达几英寸厚。垃圾和废物被油污黏住，形成漂浮的垃圾山……往下游走，河水颜色由棕灰色逐渐变成铁锈棕，此处河水能见度不超过0.15米，整个河段的污染程度令人恶心。”
繁华的克里夫兰，触目惊心的河流污染 网络图
时间来到起火当天。6月22日中午十二时左右，一列火车驶过克里夫兰东南城区。车轮溅起的火星飞出轨道，落在河面的漂浮物上。漂浮物浸满油污，卡在两座木头支架下，形成一堆极佳的可燃物，加上水面上黑乎乎一片全是这样的漂浮物，导致一颗火星形成了燎原之势。火势最大时火焰曾一度达到五层楼的高度，最后烧掉了价值五万美元的桥梁和支架，所幸未造成人员伤亡。
克里夫兰的市民也看到了杂志，这下丢人丢大了。最丢人的还不是河流起火这种奇闻，而是《时代》周刊的封面根本就不是这次火灾的照片，而是发生在1952年的另一场火灾。
没错，凯霍加河不止一次起火。克利夫兰人习以为常，火灾在半小时内扑灭，他们连照片都懒得去拍。直到今天也没有发现69年火灾的照片，《时代》无奈只能采用52年的顶替。
某一次凯霍加河起火，年份未知 网络图
凯霍加河历史上曾经十二次起火，最早的一次要追溯到1868年。伤亡最惨重的1912年火灾共造成五人死亡，经济损失最大的1952年火灾烧掉了130万美元，而这次火灾因为《时代》周刊的关系，成为了最受全国关注的一次。
克里夫兰，乃至全美国都痛定思痛，反思工业化给生态环境带来的灾难。三年后，美国国会通过清洁水法案，治理全国的水污染问题。
自69年火灾后，俄亥俄州政府投入了超过三十亿美元用于净化河水与修建新的下水系统。克里夫兰市未来三十年还将投入五十亿美元改良废水系统。如今，凯霍加河治理已见成效。曾经鱼虾绝迹的河水，如今已经有四十多种鱼类。旱季也可以下河游泳划船了，尽管雨季污水混合导致细菌超标还不能下水。废弃的工业园区被改造成公园、餐馆、音乐大道，迎来新的生机。
更重要的，凯霍加河恢复一条河的属性，再也没有起火了。
为了纪念69年火灾而举行的水上活动 图片来源见水印
参考资料：
Michael Rotman, “Cuyahoga River Fire,” Cleveland Historical, accessed June 1, 2018,https://clevelandhistorical.org/items/show/63.
作者：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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