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说到方腊，估计只要是对《水浒传》有所了解的读者都是印象深刻。因为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在屡次击败宋朝正规军还有辽军，迅速搞定王庆和田虎造反后，却在江南方腊那里损兵折将，被杀得七零八落。金庸小说《倚天屠龙记》里更把他说成了明教教主，一代武林高手。那么，历史上的方腊造反到底是怎么回事？方腊的军队真的有水浒小说里那么厉害吗？
首先，要说方腊造反纯是宋徽宗给逼出来的。这个文艺皇帝喜欢奇花异草还有奇石，但同时还不愿意为此掏钱。这样一来，在贪官污吏的加码下，老百姓自然就活不下去了。（所贡物，豪夺渔取于民……及发行，必彻屋抉墙以出。……民预是役者，中家悉破产，或鬻卖子女以供其须。——《宋史》卷四七）
而且，北宋首都每年所消耗的六百万石粮食，以及北宋的军费也来自江南。原本就沉重的田赋和油钱银，现在又加上杭州“造作局”，苏州“应奉局”等的压榨，逼得老百姓只有造反一条路了。
▲影视剧中方腊形象
也就是在此时，方腊登上了历史舞台。关于其出身，有说他是开漆园的，也有说他只是个帮工。但不管其出身如何，方腊的战略眼光是很好的。按《容斋逸史》的记载，腊曰：“我以计縻之，延滞一两月，江南列郡可一鼓下也。朝廷得报，亦未能决策发兵，计其迁延集议，亦须月余；调习兵食，非半年不可，是我起兵已首尾期月矣。此时当已大定，无足虑也……皆曰：“善！”
▲方腊起义进军路线
可见，方腊知道江东一带对北宋的重要性，而且他的计划是切断或者延缓北宋当地官员与北方的联系，等宋廷反应过来和制定镇压方案时，长江以南已经被他占领；等着宋廷做好镇压的准备工作时，他已经安排好长江防线……
▲浙江省地形图
宣和二年（1120）十月初九，方腊在青溪起义。十一月二十二日，方腊军于青溪县息坑（今浙江淳安西）全歼两浙路常驻官军五千人，兵马都监察颜坦被杀；随后，取青溪县，俘获县尉翁开；十二月初，攻克睦州，占据寿昌、分水、桐庐、遂安等县；不久，向西攻下歙州，全歼东南第三将“病关索”郭师中部，东进攻克富阳、新城；十二月二十九日，起义军攻入杭州。也就是说，方腊之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就攻下今天浙江省大部分地区，其攻势不可谓不猛烈。看起来方腊军确实有两下子。
同时，当地豪强也纷纷响应。比如苏州石生，湖州归安县（今浙江吴兴）陆行儿，婺州兰溪县灵山峒（今浙江兰溪西南）朱言、吴邦，永康县方岩山（今浙江永康东）陈十四，处州缙云县（今属浙江）霍成富、陈箍桶等都起兵造反。
可方腊其实低估了宋军的反应时间。在方腊还没能按计划完全占领长江南岸前，宋军已经出动了。宣和三年（1121）正月，宋徽宗调集京畿禁军和陕西六路蕃汉兵共十五万，南下镇压起义。童贯、谭稹分兵两路，由王禀、刘镇等分别率领，向江南进军。
结果，二月，宋军就攻克杭州。三月初，义军反攻杭州，不胜。宋军杨可世、刘镇部攻陷歙州，王禀部攻陷睦州。四月初二，方腊方衢州失守，郑魔王被俘。十七日，婺州失陷。十九日，王禀部攻陷青溪县。最后，方腊带领义军退守帮源峒。二十四日，宋军发动总攻。方腊等三十多人被俘，解往汴京，八月二十四日被杀。
此后，义军残部仍在坚持斗争，但也是屡战屡败。到了宣和四年三月，起义完全被宋军镇压下去。整个方腊起义历时一年零五个月，但以方腊被俘来算，只有短短六个月。现在游戏圈有句话来形容方腊造反的情况倒很贴切。“先前一波猛如虎，一看战绩0比5！”
那么，为啥方腊一开始就起义声势浩大，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打下了大片地区，但当宋军主力一到就迅速败亡了呢？其实原因有很多。
先说说宋军自己。自宋太宗灭北汉统一全国，内地由于没有战争威胁，军队很少进行军事训练，尤其是南方地区军事训练情况实在不容乐观。之前《妻女被凌辱，二千人打不过17骑！靖康之耻究竟有多“耻”？》一文里就有过提及。
除了南方士兵训练不足外，宋朝在南方的兵力也很少。就拿两浙来说，“政和三年（1113年)两浙/本路见管禁军二万四千余人。”而之前的神宗熙宁年间（1068~1077）更少，只有四千多人！
而在方腊起义之前，作为两浙中心的杭州驻军，还在政和年间从五个指挥被裁成三个指挥，裁掉将近一千人。即使方腊起义后，当地增加驻军也不过六千人，靖康元年北上勤王时，能调集的也不过两千人。虽然，北宋时期除了禁军还有厢军和土军弓手等，但是后两者一个类似杂役，一个类似保安队，战斗力什么的还是别指望了。
另外，冷兵器研究所也曾科普过，宋代城墙尤其是南方城墙普遍低矮，建康府城墙高度只有六米，包括杭州城在内的大多地区城墙只有三米多高，并且城墙也薄，普通的木梯就能轻松爬上去。
士兵没战斗力、人数还不足，城防还不给力。这也就不难理解方腊之前的势如破竹了。其实别说方腊了，因为南方兵力过于空虚，熙宁八年（1075年），越南人都打进两广。仅邕州（今南宁）一地，越南人就屠杀了五万八千多名宋人。
再说说方腊军。方腊军的兵源多是不堪压迫和裹挟过来的平民。因为当地饱受剥削与压迫，人口又众多。起义军最多时发展到几十万之众。但注意“众有几十万”中不代表几十万兵。而且江南缺少兵器工匠，加之宋朝对民间武器限制厉害。甲胄什么的就不要想了，甲胄历来被严管。起义军常见的武器多为大家熟悉的朴刀、拉力弱的弓，以及梭镖等非制式军械。除此以外，起义军肯定也缴获有当地驻军的武器装备。但当地本来就没多少驻军，就全缴获了也没多少啊！
加之方腊本人又不是行伍出身、缺乏作战经验。这样的起义军在面对因为长期和西夏作战的西北蕃汉兵，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而且城防不利也成为双刃剑。起义军可以因为城防不利，靠人数优势拿下杭州，宋军也可以通过质量和数量的双重优势，更快速地拿下杭州。
所以，《水浒传》的那种盔明甲亮、器械精良、特别有战斗力的方腊军其实在历史上是不存在的。宋军击败这种乌合之众般的起义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而让战斗力如此薄弱的起义军快速席卷江南，这才是北宋军事的问题所在！
参考资料
1.《容斋逸史》
2.《宋史 方腊传》
3.《宋代正规军军事训练初探》刘缙
4.《宋代兵力部署考察》程民生 《史学集刊》 , 2009 (5) :66-74
5.《宋代杭州的驻军》孔繁敏 《北京联合大学学报》?, 1992 (2) :98-104
6.《隋—宋扬州城防若干复原问题探讨》刘妍 《东南大学》 ,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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