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西游记》里,不管是神仙还是妖怪,都有许多兄弟结拜的例子,比如说四大雷公邓忠、辛环、张节、陶荣;杨戬和梅山七怪;金角银角大王、狮驼岭三兄弟狮象大鹏等等。结拜兄弟有许多好处,诸如众人拾柴火焰高,报团取暖啦,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了,说来说去不过是人多力量大,不会轻易受到强敌的威胁罢了。
不过也不是每一组结拜兄弟都有好的结局,所谓画龙画虎难画骨,人心叵测,兄弟之间反目成仇的也有,比如说孙悟空和牛魔王。当年孙行者一出世便大显神威,花果山方圆数里的妖魔鬼怪都来朝拜结交,这其中就有牛魔王和其它蛟狮猕等六个魔王。他们和孙悟空八拜结交,成为了生死兄弟。而牛魔王因为年长成了大哥,做了平天大圣。孙悟空最小成了老七,做了齐天大圣。
其实一开始,牛魔王还是很看重和孙悟空的兄弟之情的,帮着大圣尽心尽力的打理着花果山,迎来了花果山初期的小高潮。只不过,随着孙悟空野心膨胀的愈来愈厉害,小小的花果山已经无法满足他,就连玉帝钦封的“弼马温”也不屑一顾,最后和天庭反目成仇,悟空一气之下,自封齐天大圣,把天宫闹了个地覆天翻。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玉帝雷霆震怒,派遣天兵天将来捉弼马温。结果是一场恶战,孙悟空最终失手被擒,结局是被如来镇压在五行山下,终日里与风霜雪雨为伴,再也不复当年齐天大圣的辉煌。
所谓“患难见真情”,按理说悟空落了难,作为结拜大哥的牛魔王应该两肋插刀才对,可偏偏最需要他的时候老牛却如泥牛入海,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不见了踪影。不仅孙悟空和天兵天将叫阵时,老牛没出半点力气,就连大圣五行山下受苦五百多年,当大哥的牛魔王也不曾前来探望一下,更别提接济点吃喝了。结义兄弟如此冷酷无情,实在是寒了悟空的心。
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兄弟不睦的局面?
说起来其实是牛魔王和孙悟空的人生理念不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孙悟空是那种不肯安于天命之人,一不高兴就要把天都想捅个窟窿的主;而牛魔王则和孙悟空大相径庭,他是那种不愿出风头,乐得清闲自在的人。当初投靠花果山也是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本来想在此安安稳稳做个山大王,因此和孙悟空八拜结交。到后来看出来孙悟空并不是那种安分守己的主,和自己的理念相悖,因此才悄悄不辞而别。直到遇见了铁扇公主罗刹女,老牛一见钟情,两人这才结为了夫妻。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老牛也没想和孙悟空反目成仇,只不过不想再有什么关系罢了。而后来孙悟空保护唐僧西天取经发生的一系列事,却让牛魔王和孙悟空彻底撕破了脸皮,而且大打出手了。
《西游记》第四十回里,唐僧师徒离开了乌鸡国,夜住晓行,半月有余来在一座高山。殊不知这座山里住着一个妖怪——红孩儿。这妖怪看起来天真可爱人畜无害,其实是个狠辣凶残的主。他不仅掠走了唐僧,还差点用三味珍火烧伤了孙悟空。
后来众神告诉悟空道:“说起他来,或者大圣也知道。他是牛魔王的儿子,罗刹女养的。他曾在火焰山修行了三百年,炼成三昧真火,却也神通广大。牛魔王使他来镇守号山,侞名叫做红孩儿,号叫做圣婴大王。”行者闻言满心欢喜,喝退了土地山神,却现了本象,跳下峰头,对八戒沙僧道:“兄弟们放心,再不须思念,师父决不伤生,妖精与老孙有亲。”
悟空本以为对方是结拜大哥牛魔王的儿子,自己前去告知详情定是马到功成,哪料到对方根本不买账,话不投机双方打斗在一起。最后悟空不得不请来观音菩萨才收服了他,可也因此加深了牛魔王对他的误会。本来,红孩儿做了南海观音的善财童子,也算是修成了正果,殊不知有多少妖精盯着这个位置,却偏偏便宜了他,牛魔王应该感谢孙悟空才是。可老牛却不这么想,他总以为猴子是存心离间自己一家的骨肉亲情,对悟空更加心生怨恨。
而等唐僧师徒来到了火焰山下,再次受到了阻拦不得不求助铁扇公主时,大圣就遭到了罗刹女严词拒绝。她一直都痛恨孙悟空拆散了自己和儿子的一家团圆,当闻听那毛女跪下禀报道:“奶奶,洞门外有个东土来的孙悟空和尚,要见奶奶,拜求芭蕉扇,过火焰山一用。”那罗刹听见“孙悟空”三字,便似撮盐入火,火上烧油;骨都都红生脸上,恶狠狠怒发心头。口中骂道:“这泼猴,今日来了!”叫:“丫鬟!取披挂,拿兵器来!”随即取了披挂,拿两口青锋宝剑,整束出来。
孙悟空原以为铁扇公主会念及他和牛魔王结拜旧情,痛痛快快地把扇子借给自己,哪成想又出来一个恨不得把他杀之后快的罗刹女。她根本不听悟空再三解释,不由分说举剑就刺。她的本事哪里是大圣的对手,但是人家有法宝,打不过就拿出宝扇来扇几下子,把个猴头扇得蒙头转向,还好灵吉菩萨给了他一粒定风丹才稳得住身。就算悟空变成小虫进了罗刹女肚子里,也不过得到了她的一把假宝扇,还好悬被大火烧伤。
悟空没了辙,只好又跑去求大哥牛魔王了,没想到老牛这次却是真的恼了。牛王闻言,心如火发。咬响钢牙骂道:“你说你不无礼,你原来是借扇之故,一定先欺我山妻,山妻想是不肯,故来寻我,且又赶我爱妾!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妾,不可灭。’你既欺我妻,又灭我妾,多大无礼?上来吃我一棍!”大圣道:“哥要说打,弟也不惧。但求宝贝,是我真心。万乞借我使使!”牛王道:“你若三合敌得我,我着山妻借你;这牛王那容分说,掣混铁棍,劈头就打。这大圣持金箍棒,随手相迎。
就算到了这个地步,牛魔王和悟空还没有真正动怒,要不然也不会打着打着老牛突然停手赴宴去了。真心引发老牛冲天怒火的却是这一次,当悟空三借芭蕉扇并和八戒打进摩云洞,砸烂洞府并打死玉面公主后。
牛魔王和悟空斗到最后现出原身——一只大白牛:头如峻岭,眼若闪光。两只角,似两座铁塔。牙排利刃。连头至尾,有千余丈长短;自蹄至背,有八百丈高下。对行者高叫道:“泼猢狲!你如今将奈我何?”行者也就现了原身,抽出金箍棒来,把腰一躬,喝声叫“长!”长得身高万丈,头如泰山,眼如日月,口似血池,牙似门扇,手执一条铁棒,着头就打。那牛王硬着头,使角来触。这一场,真个是撼岭摇山,惊天动地!
看来这次老牛动了真怒,连原形都现了出来。要知道,这可是牛魔王出世以来第一次现真身,可见其暴怒之至。那么为什么牛魔王前几次都能放过孙悟空,而这次要拼了老命呢?这里边是有一个重要原因的。
牛魔王本性就和孙悟空不同,他不是那种有野心的人。要不然当年就和悟空一起也去大闹天宫了,闹他个天翻地覆慨而慷,最后名利双收岂不扬名天下。凭老牛和齐天大圣不相上下的本事,做到这点并不难。然而牛魔王却趁着悟空大出风头时刻,悄悄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老牛的人生理想很简单,其实也是大多数男人的梦想:娶个温柔老婆,再拥有一个漂亮二奶。这两点在牛魔王持之以恒的追求下终于成功了。先是遇上了貌美可人的罗刹女并结为了夫妻,后来又邂逅了漂亮风骚的玉面公主,牛魔王和她一见倾心,遂包养做了二奶,整日里耳鬓厮磨好不快活。
这玉面狐狸也确实是个天生二奶的料,把个老牛迷的晕五晕六的,早把发妻铁扇公主冷落一旁。来看看玉面狐狸的样貌就知道了:
大圣看彀多时,步下尖峰,入深山,找寻路径。正自没个消息,忽见松阴下,有一女子,手折了一枝香兰,袅袅娜娜而来。大圣闪在怪石之旁,定睛观看,那女子怎生模样:娇娇倾国色,缓缓步移莲。貌若王嫱,颜如楚女。如花解语,似玉生香。高髻堆青躺?碧鸦,双睛蘸绿横秋水。汀裙半露弓鞋小,翠袖微舒粉腕长。说甚么暮雨朝云,真个是朱唇皓齿。锦江滑腻蛾眉秀,赛过文君与薛涛。
如此貌美佳人,也难怪牛魔王会陷进温柔乡而乐不思蜀呢。所以说起来玉面狐狸才是牛魔王的致命软肋,悟空害得他和儿子天各一方,他念及结拜之情没有追究;悟空变幻成他的模样调戏发妻,他也能咬牙容忍。千不该万不该你可恶的猴头不该捣毁了他的甜蜜爱巢摩云洞,并打死了他的挚爱——玉面公主。要说这玉面狐狸也是够倒霉的,她本来和牛魔王卿卿我我的,享受着大好的时光。不曾想忽然祸从天降,没来由的被老猪一耙子结果了性命,真是冤枉的很。
玉面公主和红孩儿不同,她没有吃唐僧肉的意图,也没有阻拦师徒四人的西天取经路,可偏偏无辜枉死在家中。这才是让老牛大动肝火的原因,势必要和孙悟空这个曾经的结义兄弟斗个你死我活。
你打破了别人原本美满幸福的生活,还生生杀了他的挚爱,不管你拥有多么高大上的理由,也难以自圆其说。诚然,牛魔王和孙悟空撕破脸皮,不惜以命相搏也就不足为奇了。
历史堂官方团队作品 文:杨红志
参考文献:《西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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