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长期以来,一直有一种这样的主流观点,那就是“中国古代中原地区的骑兵传统,始于公元前302年的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但其实,早在我国商代的甲骨文记载和殷墟出土文物中,就有骑马武士的记载(冷兵器研究所《商朝古墓里的军事大发现!中国拥有骑兵竟然比斯基泰人还早?》),足足早于赵武灵王的时代八百余年。
而在春秋初期,来自于辽宁西部、河北北部和内蒙古的山戎、北戎各部落就骑着战马大规模入侵南方的中原诸侯国。其以骑兵为作战核心的新战术给使用战车的华夏军队造成巨大的困扰,最后这场持续了近百年的大入侵被以齐国为首的中原列国击败。(冷兵器研究所《先秦的戎狄到底咋打仗?中国古代北方少数民族骑射考证》)
那么在春秋战国这种诸侯征伐不休,各类思想激烈碰撞,各国均大量在战场上投入马匹的纷争年代,中原民族真的如那种观点所说,到了公元前302年的赵武灵王时期才开始大规模搞骑兵吗?对此,秦国人表示,我第一个表示不服!
▲北京军都山墓葬出土山戎文化马形牌饰
位于东周列国西陲之地的秦国,自商代开始就是养马大户,接触西方而来的骑兵更不是什么难事。在春秋时期的秦国国君陵墓中,就发现了与中亚的“汗血宝马”的基因组相似的西域战马,以及刻有斯基泰风格骑射手的艺术品。结合在新疆至甘肃地区广泛出土的各类马具或骑马岩画来看,秦国在秦穆公时期与西戎的骑兵部队接触并交战的可能性相当高。而秦国能在对抗西戎的战斗中逐渐占据上风,一只擅战的骑兵部队显然必不可少。
▲大堡山春秋秦陵骨雕,绘制了两名斯基泰骑射手
但是,尽管考古文物层出不穷,却仍有人基于残缺不全或者老旧的知识胡乱下结论。譬如秦兵马俑二号坑预估有一百余骑兵,现在只发掘了三十余骑俑,同时只出土了二个弩机。但就是有人根据这样的片面考古数据,得出秦军没有弓骑兵的结论,搞出什么“秦国没有弓骑兵”的错误论调。
实际上,任何看似精妙有理的历史方面假象,都会被实实在在的考古文物击得粉碎。这就是战国中期,赵武灵王之前的一些文物——秦宫遗址里的骑射壁画。
▲春秋时期甘肃靖远,即后秦国北地郡所辖区域内的吴家山岩画,上绘有多个骑马人形象
自上世纪60年代以来,陕西省考古研究所就以秦咸阳城考古为核心组建了渭水考古队,在考古过程中发现了多座秦国的宫殿遗址,在这些先秦宫殿遗址中出土了大量的壁画、瓦当、画像砖和陶文,从实物角度生动形象地展示了当时秦国的风土人情。以1979年-1982年在咸阳第三号宫殿出土的壁画为例子,当时经考古队细致查找拼对,能作为标本的共162 块,以及一部分整卷壁画,例如著名的车马出行壁画,秦宫出土壁画大体可区分为人物车骑、车马出行、动植物、台榭建筑等等。
▲秦宫壁画·骑射图,来源《秦都咸阳考古报告》
其中,有一卷现存长35厘米,宽28厘米的壁画。据《秦都咸阳考古报告》描述,该壁画“置于一个约38厘米的黑色三角宽带纹之中,画面人体的下肢和马腹色彩已脱落,武士身着戎装,头戴黑色护耳盔帽,乘骑一匹棕红色健马,侧身左臂前伸,手中执弓,右臂向后弯曲,作挽弓下射状,肩背带有三角形黑色佩饰,两旁饰黑色卷云纹,盔帽黑色平涂,弓箭与人体皆用赭红色线勾勒。马作缓行状,头高昂,两耳耸立,马嘴微张,臀部有鞍,下垂有两条柳叶形黑带,似为鞍鞯上的装饰物”,即是一副骑马射猎图。画像中的人并未像之前大堡山秦墓骨雕版胡服胡冠甚至高鼻深目,也就是说,这反映的是秦人射猎之景。
▲秦宫壁画·马头图,来源《秦都咸阳考古报告》
此外,在同一宫殿中还有多处反映马的壁画出土,一马肩倒挂着淡红、浅黑两色相套的柳叶形鞍鞯,马蹄作紫红色,另一马则绘有马头及其胸,马嘴有衔镳……在该处至少出土了七匹马的形象。有专家学者就认为,这反映了一批有关秦国战马训练的场景,至少有一部分是和骑射相关的。
▲秦宫壁画·马图,来源《秦都咸阳考古报告》
根据考古学家们进一步发掘显示,咸阳秦都第三号宫殿遗址很可能是秦宫的马厩及马政佐官的活动区,自然墙上的车马出行及骑射图皆是与当时秦国战马息息相关的事实。根据测年计算结果,咸阳秦都三号宫殿大致修建于公元前340年,当时我们的“骑兵鼻祖”赵武灵王才刚刚出生,距离他的胡服骑射还有三十八年之久!
其实,仔细读一下关于胡服骑射的原文也能发现,秦国的骑射传统其实明显早于赵国。因为原文为“变服骑射,以备其参胡、楼烦、秦、韩之边”,也就是说,大量使用骑兵,逼得赵国不得不改革兵制,发展骑兵的势力当中,也有秦国一份!
本文系冷兵器研究所原创稿件。主编原廓、作者魔蛸菲格,任何媒体或者公众号未经书面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追究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