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勒在维也纳时期,学到许多东西用来构筑日后他的“世界观”。 当时他在阅读方面来者不拒,可说是“愈多愈好”、“愈广泛愈好”。这位《我的奋斗》的作者写道,在短短的几年间,“我创造了一门知识的基础,这份基础我至今仍受益良多。在这段时间里,我塑造了一幅世界图像和一种世界观,成为我现在行动的坚定基石。”
希特勒当时到底读了些什么,到现在还不清楚。目前所知道的是,他当时正密集地苦读建筑学。除此之外,他还特别从 便宜的小本书中吸收知识,这些小册子主要在书报摊上贩售。所以,大家对于他在演讲中大言不惭宣称的“坚定基石”,可以不用太过认真。
希特勒读书其实从来没有读通过,“所谓读书的艺术,”他写道:“乃是记住重要的,忘掉不重要的。”换句话说,希特勒从来没有从头读到尾,而是囫囵吞枣,从书里找出适合他的东西来读。他的记忆力很强,可以在无数的抽屉中,一次就找到他想拿的东西。用这种方式,他给周遭的人留下一个他受过良好教育的印象。
几乎无可避免地, 小市民出身的鲁蛇阿道夫.希特勒走上了极右派意识形态的道路。 他是一个狂热的 泛德国人 ,憎恨奥地利这个国家,因为这个国家阻挡了德意志奥地利和新兴的德意志帝国的统一。 他当时既聪明又不成熟,而且还充满了憎恨和恐惧,希特勒饥渴地吸收极右与反犹的论述。
在《我的奋斗》中,希特勒把维也纳描写成“种族混杂的巴比伦”:“让我最反感的是帝国首都的人种驳杂,我十分厌恶这种由捷克人、波兰人、匈牙利人、俄罗斯人、塞尔维亚人和克罗埃西亚人混在一起的种族大杂烩。而最让我讨厌憎恨的,除了犹太人还是犹太人,他们就像无所不在的人类病菌。这个大城市对我来说,有如一个杂交乱伦的化身。”
这一类的反犹口号,乃是由维也纳市长卡尔.吕格(Dr. Karl Lueger)所属的“基督教社会党”(Christlichsozialen Partei)所主张。这个政党是第一个政治右派的群众政党,他们的选民都是小市民,政见的实际内容就是反犹主义。
同时吕格也提出要从事大量建设,例如自来水和电力供应、大众运输(他让轻轨电车在市内行驶),以及各种社会福利事项。1910 年 3 月,这位市长过世了。当这位“维也纳国王”出殡时,环城大道上挤满了送葬的人群,希特勒也在其中。他很钦佩吕格, 从吕格身上,他学到如何结合仇恨宣传和建设兴利,来赢得群众的追随。
偶而希特勒也会出席旁听混乱不堪的帝国参议院(Reichsrat)会议,也就是奥地利的国会。会议之所以效率不彰,原因在于议事规则相当差劲,例如对于发言的时间根本没有任何限制。这个多民族国家的每一位国会议员,都可以用他们的地方语言发表演讲,结果就是议员彼此之间也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 帝国参议院让希特勒更加藐视议会主义、民主和社会主义。
在维也纳大街小巷所贩售的政治杂志与文宣小册子中,极右派和种族主义的著述占了一个巨大的数量。希特勒可能读过《欧斯塔拉》(Ostara),这是一本不知所云的作品,由半疯的还俗修道院僧侣尤格.兰兹(J?rg Lanz)所著,他也自称为兰兹.冯.利本菲尔斯(Lanz von Liebenfels)。对兰兹而言,世界的历史主要是由金发上等人和猿猴般下等人之间的斗争所决定。这些有如猴子的下等人会去抢夺绑架金发女人,透过种族混血,将整个世界推入无底深渊。
兰兹是奥地利作家 圭多.冯.李斯特(Guido von List)的粉丝,这个作家和他差不多疯狂。 李斯特就是 创造纳粹 卐 字标志 的人,他把出自于印度的日轮祈福符号改成自家日耳曼秘教的标志,兰兹和日后的希特勒都只是有样学样。
李斯特极力鼓吹对性的禁欲、自然的生活方式,以及“种族卫生”,也就是“亚利安人”(Arier)只能跟“亚利安人”结婚。“亚利安人”本来是一支在远古时代居住于印度以及今日的伊朗地区的民族,然而种族主义者如兰兹、李斯特和日后的希特勒却坚称,“亚利安人”来自于北方,他们是日耳曼人的祖先。
希特勒主张建立一个泛德意志帝国,其中只有纯种的日耳曼人可以享有完全的公民权;他们有权坐享其成,而非亚利安人则必须为亚利安人工作。根据李斯特的说法,实现这样一个帝国,乃是一个强而有力领导者的使命,这个领导者有一天会“从天而降”。 如果我们要问纳粹德国思想上的始作俑者有哪些,李斯特保证名列其中。
希特勒在《我的奋斗》中声称,他对犹太人的憎恨,是在维也纳遇到一个东欧犹太人以后才觉醒的,这可能也是他自己所虚构。比较可能的是, 他吸收了很多维也纳流行的种族主义;从书报摊所购的反犹小本书当中,他为自己的失败找到了一个比较容易接受的解释。 一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他才把在维也纳所学到的东西,组织成他的反犹太人种族“世界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