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江花红胜火”“月落乌啼霜满天”，日出日落、月升月落，总是那么美。鲜为人知的是，“地出”（在太空看地球从月球表面缓缓上升的景象）也很美。毕竟，地球上的人无法从第三方旁观位置观察和拍摄“地出”。人类第一次在太空过圣诞的见证，就是一张动人心魄的“地出”照片。
故事还得从49年前说起。
人类首次绕月航行
对于美国人而言，1968年的圣诞节注定不平常。圣诞节前一天，大多数美国人不是精心准备圣诞礼物，而是守在收音机或电视机前，关注着人类航空史上的壮举：收听阿波罗8号载人飞船从太空传来的圣诞祝福。
阿波罗8号是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即NASA）组织的一项太空任务，主要工作是绕月航行并向全世界广播，借机增强美国的影响力。阿波罗8号载人飞船（后简称“阿波罗8号”）于1968年12月21日中午从佛罗里达州肯尼迪航天中心发射，两天半后进入月球上空110公里的运行轨道，并以每秒1.6公里的速度飞行。24日下午，它已经第四次飞到月球的背面。
阿波罗8号升空（网络图）
阿波罗8号舱内，35岁的美国人威廉?安德斯（注1）坐在临窗的一部摄像机前，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本是登月舱驾驶员，由于此次航行没有登月计划，他的主要工作就变成负责监控这部以1桢每秒拍摄月球表面的机器，并多拍一些有价值的照片。离他不远处，是指令长兼船长弗兰克?博尔曼、服务舱驾驶员吉姆?洛威尔，他俩都曾执行过双子星太空任务。（注2）
阿波罗8号的三名航天员，中为威廉?安德斯。（网络图）
“我一定拍些伟大的照片，只为这次伟大的旅行。”第一次到太空，威廉显得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如果不出意外，他将成为美国人心目中“拯救1968年”的英雄。1968年是美国历史上的多事之秋：肯尼迪总统被刺杀，种族战争全国蔓延……年终圣诞之际，阿波罗8号成功绕月并作电视广播，无疑会激起美国人的爱国热情。紧张的是，阿波罗8号正处于月球背面，将有半小时时间无法与航天中心指挥部取得联系；超过半小时的话，说明服务舱引擎出了问题，阿波罗8号将会成为永远的“太空流浪者”，喜剧就会变成悲剧。
想到这里，威廉再次收敛心神，把记录着月球、太空景象的纸条递给弗兰克船长。弗兰克船长把这些信息进行整理，再向地球进行广播。
威廉身边，放着一部哈苏相机（注3），型号是500EL。与主人一样，它也是首次到太空执行月球拍摄任务。
第一台登上月球的哈苏500EL相南，2013年曝以100万美元被拍卖。（网络图）
一次意外的拍摄
“哇，那是什么？”吉姆叫道。他在调整飞船方向时，看见一个蓝白相间的球体正从月球上空缓缓升起。
摄像机前的威廉闻讯转过头，向船窗外望去：“天啊，太美了。那不是我们伟大的地球母亲吗？对，褐色板块就是撒哈拉沙漠。”
“伙计们，安静。别忘了我们的计划。”埋头整理资料的弗兰克船长随口提醒道。
“报告长官，窗外是升起的地球，我们要拍下来。”威廉边说边拿起身边的哈苏相机，拍下一张黑白相片。
“唉，这效果没法与彩色比。吉姆，给我彩色胶卷。快！快！”威廉催道。
得到弗兰克船长准许后，吉姆开始翻找起来。
“哦，我找到一个，C368。”58秒后，吉姆递过一个彩色胶卷。威廉迅速换上它，再对准缓缓升起的地球，连续按下快门。做这些的时候，他没忘记仔细观察自己一直居住的星球。后来他才知道，其实他拍到的“地出”，并非地球在动，而是快速飞行的阿波罗8号给人造成的假象；这与在汽车上看外面的风景，发现树木飞速后退的原理一样。
威廉·安德斯拍摄的从月球看地球的画面。(NASA)
十多分钟后，阿波罗8号顺利飞到月球正面。弗兰克船长继续用广播向地球传送太空相关信息之时，提议通过电视转播的方式展示“在太空看地出”的景象。由于长焦距镜头角度太小，威廉试了几次，都无法瞄准地球。提议只能作罢。在作航空感言时，威廉向全世界卖了一个关子：“回到地面后，我将有一个令全世界惊叹的地球消息要公布。”
平安夜当晚10点（美国时间），弗兰克船长向人类发送太空祝福：“晚安，圣诞快乐！”一时间，全美国沸腾了。圣诞节早上，威廉他们点燃离开月球轨道的发动机后，一起享用领导提前准备的圣诞大餐。12月27日下午，阿波罗8号进入大气层，顺利降落在太平洋面的航空母舰上。威廉小心背着那部哈苏相机，直到导出所有照片，并选了一张作为标准的“地出”作品，交给航天中心指挥部。
一张伟大的照片
关于那张“地出”照片的故事，还只是开始。它后来被用作《改变世界的100张照片》畅销书的封面，著名摄影师伽林·罗威尔说“（它）是有史以来拍摄到的最具影响力的环境照片”。
1969年，受“地出”照片等因素的影响，哈佛大学法学院学生丹尼斯?海斯等人提出要组织以环境保护为主题的草根运动。1970年4月22日，美国2000多万人参加第一个地球日活动；后来，联合国大会决议将每年的4月22日定为“世界地球日”。
世界地球日宣传海报（网络图）
同年5月6日，非洲赞比亚修女玛丽?尤肯达给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写信，说世界上有那么多国家的小孩吃不饱穿不暖，而贵国不但不想法帮助他们，反而为遥远的火星投入数十亿美元。航空航天局科学部门副主管厄尔斯特?斯图林格博士在长篇回信中苦心婆心强调地球环境重要性，最后还附上了“地出”的照片。“在这幅照片第一次对外公布之后，号召人们警惕人类面临的各种严峻问题和挑战的呼声越来越高，例如污染、饥荒、贫困、城市生活、粮食生产、水资源管理和人口过度增长。”他写道。
当然，走下阿波罗8号的威廉也充分体味到这张照片对宣传环境保护的重要性，并在公开场合表达自己的观点。2006年“世界地球日”之际，古稀之年的他看到人类对环境保护不够重视时，再次回忆起当年圣诞节前夕在太空拍摄“地出”照片的情景。于是，他心潮澎湃地对媒体说：“（地球）是我们在太空中看到的唯一色彩……我们生活在银河系一个小小尘埃，地球基本是为我们人类而存在，这令我震撼，而我们却为石油、领土争斗不休，这真是莫大的遗憾。”
世界地球日游行活动(网络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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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1、威廉?安德斯（1933年10月17日－），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宇航员，空军少校。第1次载人航天飞行的航天员之一、执行过阿波罗8号任务。1968年，他与弗兰克?博尔曼和吉姆?洛威尔共同被评为时代周刊年度风云人物。
2、双子星太空任务，即“双子星座计划”，为了研究、发展载人登月的技术和训练航天员长时间飞行及舱外活动的能力，美国航空航天局于1961年至1966年完成了10次环绕地球轨道载人飞行，共耗资接近13亿美元。此任务从“双子星1号”一直执行到“双子星12号”。
3、哈苏相机，与富豪汽车一起，被称为瑞典哥德堡市的骄傲，配套镜头由德国卡尔?蔡司生产，完美的画质、精确的曝光著称。1941年，瑞典人维克多?哈苏制成了第一台航空相机――HK7型。后来，以他名字命名的公司交付瑞典空军和陆使用的相机共35台。哈苏相机售价非常贵。1969年，尼尔·阿姆斯特朗等在月球上使用的相机是哈苏EDC，是500EL的改进型。
【参考资料】
1、杂志《太空探索》2009年第4期。
2、论文《阿波罗8号的任务是什么》，天极问答网。
3、“驱动中国”网站：https://news.qudong.com/2015/1217/277899.s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