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皇帝的避讳如果是一个姓,全天下姓这个的该咋办?

一般来说,避讳这种事,在宋以前,经历了一个从无到有,从有到严的过程的。

中间也有一些波折,有时候松弛一下,有时候重视一下。但总体来说,是越来越严的。

先以东汉为例。

东汉和西汉,是避讳制度发展的一个重要时期,看起来很废话是吧?其实不是,因为这两汉带来了一个对皇帝姓名的避讳要求,即所谓的“讳训”。

例如:

刘邦,邦字应改为国,《说文》里说,“邦,国也”。

再比如刘恒,恒字应改位常,《说文》里说,“恒,常也”。

再比如刘彻,彻字应改为通,《说文》里说,“彻,通也”。

这是西汉的例子。我们再看东汉的例子:

刘秀,秀则改为茂,这是因为《广雅》里解释“秀,茂也”。

刘庄,庄改为严,这就是题主找到的这个。改为严有个出处,《论语》的“为政篇”集解里有“庄,严也”。不少人因此改姓,连庄子被汉人所称,也要改名严子。连带“老庄”都要改为“老严”。

(项羽名籍,他活跃的时期,就有人为了避这个籍字,而把姓改成席。)

因为两汉君主太多,所以我们不一一列举了。

说了这些例子,题主不难知道,所谓的避讳是一件多么大的事情。要知道,在封建的独裁体制中,这种行为本身就体现了封建制度的专制性。一个字,只许一个人用,在当时那种识字率相当低的情况下,是对有资格识字的人,即那些可能成为统治阶级及帮凶的那些人,炫耀封建独裁者的无上权威的良好工具。

《说文解字》的作者许慎,是东汉中晚期的人,但即使是到了他那个时期,他在他的书里,写“秀”字条,依然只能写“上讳”。我们现在看到的版本里加了篆字的那个“秀”字,是后人改上去的。

但是,是不是有这些规定,就一定严格执行了呢?

大家都知道,专制政权也好,还是什么其他政权也好,都是力图将各种社会生活控制在手里的。统治者们都很清楚,只有控制住社会,他们的统治才会稳固。社会生活的发展,往往是无法得到全面的控制的。在各种权力的之间,往往有相当大的空间,可供人们自由发挥。

而事实上,只要统治阶级中有了某种特权,这种特权就一定会慢慢扩散开来,从皇帝开始,逐步蔓延到皇族,从皇族甚至蔓延到后族(外戚),从死去的独裁者的名字避讳蔓延到活着的独裁者的名字也要避讳。

在这种情况下,一方面是避讳的范围越来越大,一方面是社会生活的逐步发展,两者就造成了矛盾。结果就是出现了各种例外的情况,不避讳的情况了。

有一种认识,认为单名的趋势在两汉时期非常明显和避讳有关,因为相比较双名,单名避讳更容易一些。例如,汉宣帝原始双名“病己”,元康二年就为了避免大家犯讳,而改单名为询。

双名变单名,有不少人怀疑是西汉末王莽规定的(“中国不得有二名”)。但事实上可能王莽只是针对这个发展趋势做了明确,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单名带来另外一个问题就是重名,对各种大姓而言,都是如此。)

还有一种避开避讳的情况,就是引用古代文献。古代文献往往诞生在当代乃至当朝以前,今天的避讳古代还没有。在引用古代文献的时候,当事人会尽量修改符合今天的要求,但挂一漏万总是有的。至于到底是不是挂一漏万,那得去问当事人自己。。。。。。

当然,对照的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前朝的避讳,今朝不必再讳。例如东汉学者著作,写西汉事,往往就不避讳了。

出现这些情况,就充分说明,封建的专制体制的注意力永远是注意当下的,对之前之后往往不太重视,而这也就带来了“管得住口,管不住笔”的问题了。

当然,对比汉代这种字还比较好认,单名也比较好改的时代。宋代的避讳,那叫一个装逼。

众所周知,南北朝时期,五胡乱中华,之后进入中原的少数民族人口逐步汉化,大部分人改名改姓都是无所谓避忌怎么方便怎么来的(贵族相对比较注意)。单名逐步被双名取代,就是这个时期的发生的事情。

之后又是隋唐五代,到入宋之后,避讳讲究就彻底走上了一个高峰。

随便举个例子,宋太祖赵匡胤俗称赵大,其名应避匡、胤二字。他弟弟本名赵匡义,俗称“赵二,他就是后来的宋太宗。为避其兄的名讳,于是连个匡字都保不住,改名叫“光义”,这就是赵光义这个名字的由来。

弟弟都保不住名字,何谈其他,来几个冷知识:

庐山当时名匡庐山,因此避讳宋太祖,于是改名庐山。

搞宋代史的人都知道的定国军,其实是从匡国军改来的。

廖匡图这种人名,也要改名为光图。

(蒙古和北方学者文化素养比较差,编纂《宋史》看见文献就往上抄抄抄抄抄,管你什么廖匡图还是廖光图。于是《宋史》里既有廖匡图诗集,又有廖光图诗,其实这两个名字是一个人。)

而且还不仅仅是这个字,字体类似的框、眶、筐等十七个字,胤字连同笔画类似的三十七个字,也给一概避了。

大家想想,门框不能写门框,眼眶不能写眼眶,连竹筐都不能叫竹筐了!这日子过得下去么?

这些避讳的字,对宋代社会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是一件非常没有必要,也毫无意义的事情。


本文作者:经略幽燕我童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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