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开始对俄军事技术输出了吗?

日前,俄罗斯战略与技术分析中心专家卡申对俄中2015年两国军事技术合作成果进行了总结。除了两国间的军事技术合作在双边关系中起重要作用、中国目前仍然是俄罗斯武器装备的重要市场这些老调重弹之外,卡申还特别提出了一条以往所未被提及的情况:由于目前俄罗斯受到西方在技术方面的制裁,中国正在成为俄罗斯重要的军事技术来源国家。卡申还透露,俄罗斯最近建造的“暴徒”级(21631型)轻型护卫舰,将安装由中国设计生产的柴油发动机,同时俄方还希望中方提供微电子元件。若卡申所言属实,这将是俄罗斯设计建造的作战舰艇上首次采用中国制造的动力系统。


中国与俄罗斯之间的军事技术合作,一直是国家间军事合作的典范。广义上的中俄军事合作早在上世纪20年代就已开始,当时为了支援国民革命军的“北伐”,苏俄政府向国民革命军提供了大批“莫辛·纳甘”式步枪,其中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武装力量也接受了援助,这成为中俄两国军事合作的开端。而前苏联对于中国的军事技术援助,要始于抗日战争期间。在抗战爆发以后,前苏联不但派出援华志愿航空队直接参与对日本侵略者的空中作战行动,而且还向当时的国民政府提供了从步枪到轻型坦克在内的可供20个师武装的大批武器装备,这对于当时武器难以自给、又中断了德国这个重要的武器来源的国民政府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按照国军将领的说法,“苏械质量亦属上乘”,特别是战防炮“命中率甚大”,这反映了当时苏制武器装备在中国军人心目中的良好印象。非但如此,前苏联还向当时的国民政府转移了大批飞机零部件和部分航空技术资料,这成为中国航空工业发展的重要来源。当时,中国空军的飞机制造厂曾按照苏联援助的I-15战斗机仿制出“忠”-28乙型战斗机、按照I-16战斗机仿制出“忠”-28甲型战斗/教练机,并通过对SB-2中型轰炸机的测绘仿研出了研轰二型中型轰炸机。与当时西方国家单纯向中国提供作战飞机成品和零件相比,毫无疑问前苏联的援助对于当时的中国航空工业的意义更加深远。

新中国建立后,面对中国在朝鲜战场上严重缺乏武器装备的实际情况,前苏联不但紧急向中国出口了可供60个师装备的全套陆战轻重武器,还出口了当时属于一流的米格-15战斗机。而在前苏联与新中国的“蜜月期”,中国从前苏联获得了从步兵装备到坦克、战斗机、常规潜艇在内的全套武器生产技术,这成为中国独立自主发展国防工业的坚实基础。其后,虽然中苏关系恶化导致前苏联不再向中国转移武器技术,但即使是在上世纪70年代,前苏联仍然向中国出口了米-8中型直升机和米-6重型直升机,并表示了出口SA-6防空导弹的意愿。80年代中期中苏关系恢复正常后,前苏联积极向中国推销米格-29战斗机,但中国却表示出了对于航程更远的苏-27战斗机的兴趣,同时也开始考察苏-25攻击机。苏联解体后,俄罗斯政府继承了苏联时期的合同,虽然合作生产苏-25的事宜最终不了了之,但苏-27却成为中国空军装备的第一种第四代战斗机。受此影响,新时期中俄军事技术合作全面开花。中国向俄罗斯订购的“现代”级驱逐舰、“基洛”级柴电潜艇、S-300PMU远程防空导弹等武器系统一方面使面临经济困境的俄方获得了急需的资金和生活物资,另一方面在满足中国军队装备需求的同时,还带动了中国国防工业技术的提升,这种完全双赢的买卖在国际贸易中是非常不多见的。


而在进入新世纪后,中俄军事技术合作却呈现复杂化的态势。一方面,俄罗斯仍然希望继续向中国出口武器,另一方面中方却由于自身技术实力的发展使得越来越多的俄制武器能够实现国产或在国内有可供替代的产品,转而希望俄方更多地提供技术,双方不同的目的和出发点为中俄双方的军事技术合作带来了一定困难。即便如此,此时期俄罗斯仍然继续向中国提供伊尔-76MD大型运输机和航空发动机,为中方解决了实际困难。而与此同时,中俄两国的武器系统还开始呈现争夺市场的局面,这在此前几乎是不曾有过的情况。2008年,中国的FD-2000防空导弹和俄罗斯的S-300防空导弹共同参加了土耳其远程防空导弹采购的招标;2011年,中国的VT4主战坦克和俄罗斯的T-90S主战坦克曾竞标秘鲁陆军主战坦克项目。合作与竞争并存,是这一时期中俄军事技术交流的特殊现象。

而另一个值得关注的倾向,是中国开始向俄罗斯出口军事技术。中国向俄罗斯出口的第一种军事装备技术可能是末敏弹。21世纪初,中国的末敏弹在靶场测试中取得了非常优秀的成绩,这引起了俄罗斯方面的兴趣。当时,俄罗斯也在积极发展末敏弹技术,但由于技术积累不足而遭遇困境。据称,在获知中国的末敏弹已经达到实战标准以后,俄方曾专门致函中方要求引进末敏弹的样本、相关技术器材和技术资料,这在中俄军事技术合作方面尚属首次。另据未经证实的报道,今年5月莫斯科红场胜利日阅兵中首次展示的“回旋镖”装甲运兵车,采用了购自中国的柴油发动机。今年4月,俄罗斯海军向中国武汉船用机械有限责任公司采购了5套用于远洋综合补给舰的海上补给系统,计划安装于正在建造的“帕申院士”级综合补给舰。此外在俄罗斯国内,针对不断萎缩的海军舰队规模和国内造船工业不能满足新型战舰的研发生产的实际情况,长期以来一直有从中国购买驱护舰的呼声,054A型护卫舰和051C型导弹驱逐舰都曾经是俄国内某些人士希望引进的主力型号。虽然此类观点不能代表俄官方的态度,但这可以证明在俄国内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正视从中国引进军事技术的问题。


应该说,在中俄军事技术合作的历程中,从单向的俄方向中方输出军事技术,到目前的双方互有往来,是一个非常正常的发展过程。在目前这个阶段,俄罗斯作为传统军事技术强国,在一些领域较之中国仍然有所优势;而另一些领域中,中国在经历多年的厚积薄发之后,实现了对俄罗斯的反超,也是自然而然。虽然无论在俄罗斯还是在中国,都有很多人对于目前这种情况“看不惯”,但必须指出的是未来中俄互相输出军事技术的情况将越来越多。总而言之,中国向俄罗斯输出军事技术,是中国工业和科技实力发展的必然结果,对此既不必过度兴奋,也不应因目前俄罗斯对华技术输出仍高于中国对俄技术输出而妄自菲薄。以现阶段为起点,未来中俄的双向技术交流,必然能够让两国政治联系更加密切、各自的国防实力实现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