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如何躲过一劫?

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劫难

今天,地球上人类的总人口已超过66亿,足迹遍布七大洲。但近年来遗传学家根据各地人种遗传学上的差异吃惊地发现,这么多人口全是由大约12.3万年前不到1万人,甚至可能只有几百人的一小群人繁衍而来的,当时这些人都还集中在非洲。

在考古学上,这些我们的直系祖先称为智人。古怪的是,考古学家又根据丰富的化石资料推测,在更早的距今大约19.5万年前,我们的祖先就已经遍布整个非洲大陆了,人口规模肯定远大于1万。

这样看来,在距今大约19.5万年到12.3万年前之间,人类发生了一场惨绝人寰的灭绝事件,绝大多数古人类在这场灾难中没留下子嗣就死去了,而我们则都是少数幸存者的后代。这真是人类历史上最严峻的时期。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大屠杀?天外来客入侵?都不是。导致人类人口直线下降的元凶是气候。大约 19.5万年前,地球上气候还很温和,食物也很充足,非洲大陆对于人类来说是一片乐土;然而不幸的是,接下来地球经历了一个漫长而严寒的冰期,非洲绝大多数地方都变成了又寒冷又干燥的荒漠,只有少数地方适合人类生存。我们的祖先在这些“据点”上养精蓄锐,共度时艰,等到距今大约12.3万年之后,寒冷的冰期过去,人类的“星星之火”才成燎原之势,遍布全球。

那么是如何度过这一漫漫长冬的呢?

我们的祖先

海边有个聚宝盆

南非莫塞尔湾附近被考古学家认为是在寒冷的冰期还存在人类活动的少数几个避难所之一。古人类之所以能够在这儿生活,得益于这里得天独厚的动植物组合。

在这片沿着海岸线不到9万平方千米的狭长地段,拥有世界上多样性最丰富的地下茎植物。这些地下茎包括球茎、块茎和鳞茎(例如百合)。它们非常适合在适度干旱的环境生长,产量特别高;而且含有高能量、容易消化吸收的淀粉。当时的人类已经发明了原始的铲子,所以虽然目前还没有发掘出古人类食用地下茎的化石证据(因为地下茎的遗物很难保存),但可以猜测,在干旱的冰期,他们一定不会错过挖掘当地的地下茎作为主要食物。

此外,非洲南海岸虽然不是捕猎的好去处,因此你想打头野牛或者大象来补补身子的可能性并不大,但这是却有着丰富的蛋白质来源。这一馈赠来自海洋。这儿的近海是来自印度洋的冷水和大西洋的暖流相撞的地方。冷热水相混的环境催生了种类繁多、密集成层的贝类。冰期海水温度的下降不仅没有妨碍贝类的生长,反而促进了它们的繁荣。考古学家已经在当地的几个洞穴里发现了大量古人类食用贝类的化石证据。这些化石最早可以追溯到距今16.4万年前。

需要一提的是,这两类食物的获得相对比较容易,人们不需要费很大的劲就能获得。既有贝类提供高热量、高营养的蛋白质,又有植物地下块茎提供高能量的碳水化合物,非洲南海岸为人类在困难时期提供了一个理想的避难所。

掌握“独门秘笈”

在非洲南海岸洞穴里出土的石器中,有大量的小石刃。这些石刃都太小,不适于徒手使用,考古学家猜测它们是装在木杆上作投掷武器来使用的。

考古学家认为这些小石刃的原料采自当地的一种砾岩。但他们又同时发现,用于制作小石刃的砾岩有些古怪,在这些石器上可以看到有光泽的红色和灰色斑点,但原料中却不存在这些斑点。而且,这种石料实际上也不可能磨制出小石刃的光泽。那么,远古的工具制作者们又是从哪儿找到那些优质的石料的呢?

答案超乎人们的想像。考古学家在一堆灰烬的遗迹里发现了一块用于制造小石刃的砾岩。他们情不自禁地猜测这些小石刃有可能是用火烘烤之后加工而成的。研究人员小心翼翼地烘烤了一块砾岩原料,然后尝试着将它打碎。令人吃惊的是,石块裂成了薄片,断面上出现了小石刃上的光泽;而如果采取更复杂的工序,小石刃上还会出现红色和灰色斑点。这就证实了小石刃确实是砾岩经过热处理之后加工得来的。过去考古学界一直认为,加热处理技术是大约2万年前的人类发明的,而现在可以把这一技术发明的时间追溯到大约16.4万年前。

加热处理工艺证明,处于劫难中的人类已经具备了现代人类的两种独特的认知能力:第一,他们已经意识到可以改变原料的特性,使它们变得更为有用;第二,为了加工小石刃,他们发明了一套复杂的工序,并让这些技术代代相传,这很可能需要借助语言。后来,当这些智人躲过劫难,向地球上其他地方扩散的时候,正是借助这些在艰苦的条件下发展起来的技能取代了各地的“土著居民”——直立人。

脑子越来越好使

除了石器,考古学家还在这些洞穴中发掘出十几块红色赭石,这些赭石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距今大约16万年前。它们被不同程度地研磨成细小的粉末。这些粉末很可能会混以动物脂肪之类的粘合剂,用来在身体或者其他表面上作画。这类装饰通常包含着有关社会身份或者文化方面的重要信息,简单地说,是一种象征符号。象征行为的出现是人类智力上的一大进步,像人类的宗教和艺术活动都离不开象征。而在稍晚的地层中,还同时出土了红色赭石和贝壳。这些贝壳也显然是因为美观才收集起来的,因为它们来自人迹罕至的深海,贝类死后浮出水面才被海浪冲上了岸。

复杂工艺和象征符号的出现,对于理解人类智力的进化有着重要意义。考古学上,人们一般是根据制作工具的复杂程度和艺术或者其它象征行为的证据来衡量当时人类的智力的,比如说从打制石器到磨制石器,火的使用,岩洞壁画的出现等等都是人类智力进化的证据。从生理上来说,解剖学意义上的现代人类至少在距今19.5万年前就出现了,而复杂的工艺和象征行为却最早只能追溯到大约4万年前。这就给人一种印象:人类的身体很早就已经进化得比较完善,而智力却在十几万年的时间内一直停滞不前;在寒冷的冰期,不仅人类的数量在大幅度下降,智力的发展仿佛也“冻结”了。

但是这些最新的考古发现却表明,人类智力的进化并没有停滞不前。在人类生存最严峻的时期,他们不仅没有被严酷的自然环境吓倒,还发展了复杂的工艺和初步具有文明特征的象征行为。人们已经开始尝试着去表达自己的社会身份、对美的追求等等。智力的进步无疑在人类克服困难,免于灭绝的过程中居功至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