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和评价北朝边塞诗?

北朝,指的是鲜卑族拓拔氏于439年统一北方,之间历经东魏与西魏,北周与北齐的对峙,至589年隋灭陈和后梁而统一全国这一段历史。

鲜卑人后来去哪儿了呢?原来北魏拓跋氏大力汉化,已经融入华夏民族家庭了。只是,他们还是留下了历史的痕迹:有人说,“西伯利亚”就是“鲜卑人土地”的意思。“鲜卑”,“西伯”,嗯,有点意思……再如,古代中原人称东北方的少数民族为“东胡”,也有人说,这就是现在“通古斯”一词的词源。“东胡”,“通古斯”,听上去也挺像……

北朝的统治者出身于”畜牧迁移,射猎为业”的游牧民族,这里的民风剽悍,性情粗犷,英勇善战。在此民风的影响下,北朝的文人,也大多对战争抱着一种认同的态度,在他们笔下的边塞作品表现出激昂高亢、乐观豪迈的风格。

如我们耳熟能详的《敕勒川》: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敕勒歌》是诗,但更是歌。字句长短有变化,韵律朗朗上口,意境也是苍茫辽阔,一口气唱下来,令人“倍儿爽”!

“天似穹庐”,“天苍苍”,歌中两处出现“天”,是有道理的。你去呼伦贝尔大草原看看就知道,什么人呀,房子呀,牛羊呀,汽车呀,都显得那么渺小,只有天是那么大、那么高、那么远,在那里才能体会什么叫“远在天边”。北方游牧民族,始终把天看得非常神圣,例如蒙古族把天叫“长生天”“腾格里”。顺带地,天上的雄鹰、大雕,也成了他们的图腾。

实际上,在流传下来不多的北朝边塞诗,都写得慷慨激扬,很少流露思乡之情。诗中的主人公不是频频回首,心系家园,而是义无反顾地奔赴边塞。他们在征伐过程中主要不是思虑何时还乡,而是关注如何取得战争的胜利,在边塞建功立业。当然,北朝文士作为有血有肉之人,在边塞难免也会有离乡背井的种种感触,但是,他们并不把这种情绪赋诗歌吟,而是努力加以化解“勿恨关河远,且宽边地愁”作者也有乡关之思,诗人对此并不隐晦,同时,他又努力消除边塞对自己的疏远感,用英雄气概把乡愁融解。

北朝边塞诗队战争的残酷艰苦没有进行回避,然而,它主要不是表现边塞生活的危险与艰苦,而是写置身期间的乐趣。“咸亭秋雨急,关门朔气寒;方系单于颈,歌舞入长安”诗中也写了边秋的凉雨,北方的寒气,但和出征大军的威武气势相比,它们显得微不足道。作者耳闻目睹载歌载舞,凯旋而归的场面,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卢照邻的《从军行》也写了边塞的恶劣环境和紧张的战斗场面,但全诗洋溢着豪迈的气概,而没有流露出感伤情调,对于边塞诗从来抱乐观态度。

与此相对的秦汉的边塞诗,同样是严峻的、残酷的、肃杀的战争题材,却大肆渲染造成恐怖感。

汉乐府民歌《战城南》,反映的是汉武帝对匈奴的一次战争,展现了激战之后目不忍睹的残象:“尸体狼藉,乌鸦任意啄食”一派死寂气氛没有丝毫生机。

曹操的《苦寒行》、陆机的《从军行》等都着重突出边塞恶劣的环境、匮乏的物质条件、紧张的军旅生活。这些诗篇尽管没有出现流血牺牲的场面,但是,那种风餐露宿、忍饥挨饿的生活,以及在严寒酷暑中经受煎熬的情景,也令人难以忍受。

当然,在表现出英雄气概的同时,北朝边塞诗也保留了游牧文化某些野蛮的东西。

他们在征行过程中他可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还能天天狩猎,夜夜有不同的美女相陪。边塞生活的快乐很大程度上是由掠夺而来,掠夺自然,掠夺人口,用以满足粗俗的欲望。这种追求固然是低层次的,但它却成为对战争艰苦性、残酷性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