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九族”的罪名是古代族诛连坐的最高刑罚,也是杀人最多的刑罚。什么是九族呢?就是从当事人起,往上数四代而至高祖,往下数四代而至玄孙,这八代人,如此再加上自己这一代,正好是九族。所谓“诛九族”,就是将这九代人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真是一人犯罪,九族遭殃啊!
按常理说,诛九族是将当事人和其亲属杀光,直到杀无可杀,已经算是刑法之极。但是明成祖朱棣却还嫌不够,发明了“诛十族”。加多的一族,又是当事人的什么人呢?
话说传闻朱棣是朱元璋的第四子,并非马皇后所生的嫡子,但在诸子中,要数他的样貌秉性最像父亲朱元璋,所以最得朱元璋的喜爱。可惜,因为投错了胎——或说投晚了胎,导致他没能坐上太子的位子,这位子由他的长兄朱标坐了。朱标为人温厚恭谨,对兄弟也友爱照顾,被朱元璋视为守成之君的不二人选,所以朱棣虽然略有不服,但也没什么机会,于是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藩王,戍守北京城去了。
朱元璋
这个朱标太子也是福薄,还没等当上皇帝,就因病英年早逝了,留下了一个儿子朱允炆。儿子先自己而去,太祖朱元璋痛哭不已。太子死了,朱元璋考虑过在诸子中再选一个继承人,甚至考虑过让朱棣继承大统。不过,朱允炆与父亲朱标实在太像,他们秉性温厚,一样仁爱,最重要的是,允炆长期生活在祖父朱元璋的身边,对他十分孝敬。朱元璋老了,他实在是需要有个孙子在身边承欢膝下,所以他简直离不开朱允炆,最后也自然而然地将大位传给了他,这就是建文帝。
朱允炆即位时尚且年幼,政治上也不成熟,才干也不如叔叔朱棣,可是他是名正言顺的九五之尊,可以号令天下。而朱棣不过是偏居一隅的北国藩王,所以他虽然看不上这个侄子,对他不服气,不过倒也没有“妄兴篡逆”的念头。朱棣后来的造反,实际上乃是“逼上梁山”不得已而为之。
小皇帝朱允炆身边有齐泰、黄子澄等大臣,不断地强调,如今藩王遍天下,正如汉初的时候,乃是有重演“封建”、裂土分疆的危险。这些人不停地大力撺掇朱允炆削藩。朱允炆没有主见,依其计行事,于是藩王们一个接一个被削掉爵位、入罪下狱。看得北边的朱棣胆战心惊。朱棣毕竟不是吃素的,当然不肯坐以待毙,不久,朱棣终于起兵造反。
朱允炆
起兵后,刚开始朱棣屡战屡败,以一隅敌全国的他,手上的筹码实在太少了。不过建文帝不懂武略,所以中央军的指挥调度屡屡出现重大失误,所以才给了朱棣机会,后来他终于打入南京,而丢了天下的建文帝则下落不明。
当了皇帝,朱棣开始对原先反对他的人进行血腥的大清洗。如齐秦、黄子澄等人都采取诛族的刑罚,而抵抗最久、屡屡将朱棣打败的铁铉则被割下耳鼻,剁掉了肢体,又将他的尸身投入油锅,其状之惨,无法言表。齐泰等人的妻女也给朱棣没为官妓,供士卒随意凌辱。
但齐、黄等人的遭遇,与一代名士方孝孺比起来,还是算小巫见大巫了。
朱棣
方孝孺才名响遍天下,刚当上皇帝的朱棣也十分爱惜,虽然方也曾反对自己,但也不忍杀害。如果能收服,方孝孺的正直名声,也可以给自己的新政权加分。朱棣于是百般拉拢,可是方孝孺却不为所动。
朱棣对他说:“我本无心于皇位,现在打入京城,不过是效法周公辅佐成王而已。”方孝孺抬头瞪视:“成王在哪里?”这成王自然是指建文帝。朱棣做无奈状说:“他已经不见了。”方孝孺仍不肯罢休,接着问:“为何不立成王之子?”朱棣说:“他并无后。”方孝孺上前一步,大喝道:“那成王的弟弟呢?”朱棣的耐性终于消失殆尽,冷冷道:“这是朕的家事,不劳你来多心!”于是叫他起草登位诏书。
没想到方孝孺只是写了“燕王篡位”四个大字。朱棣怒道:“你不怕我杀了你?”方孝孺面无惧色:“你杀了我,我也不会与你同流合污。”朱棣冷笑道:“哪有那么容易,我要诛你九族,让你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惨死眼前!”方孝孺怒喝:“你便诛了我十族又怎样?”
方孝孺实在是太硬颈,他与新皇帝顶嘴的这句话,就像点燃了炮仗的引信,后果简直是大灾难!心狠手辣的朱棣说:“好,那就如你所愿,诛你十族!”这第十族哪里来呢?就是方孝孺过往的好友。
在朱棣称帝的第八天,历史上最惨烈的一幕“闹剧”开始了血淋淋的演出:一个是要无限张扬自己权威的杀人狂,一个是想无限抬升自己名节的偏执狂。两强相遇,小民遭殃。 朱棣特意在南京的聚宝门设刑台,开始诛杀方孝孺的十族。方孝孺作为一代国士,自己死不足惜,但眼睁睁看着自已的亲友在自己面前被人诛杀,心里之痛实在难以述说。不过,他并没有屈服于朱棣的淫威,只是等着自己死亡那一刻的来临,对他来说,那已是解脱。
方孝孺
方孝孺有兄弟三人,他排行老二,哥哥方孝闻早年已经病逝,而弟弟方李友却被押赴刑场。这个弟弟也是条好汉,不但不怪罪哥哥连累,反而在死前不断地安慰开释哥哥。这次大屠杀一共持续了7天,死者多达873人。最后一个死的当然是方孝孺,他大骂不止,嘴巴被朱棣割裂至耳,又被割下舌头,处以凌迟,死得那真是惨啊!
方孝孺不用说,就是一个精神十分强大的人!他有所坚持,并敢于为自己的信念努力奋斗,不屈不挠。方孝孺忠于建文帝,也许不过是对帝王的愚忠,但他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就是他的诚之所在。方孝孺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但他内心的力量不知比那些贪生怕死、卖主求荣的人要强大多少。
方先生的名节总算是成就了,但这个用八百七十三条血肉之躯垫抬起来的名节里,掺和了太多的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