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此心安处是吾乡

自从“乌台诗案”以后,苏东坡一直惨遭贬谪,“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可是他总是能让自己随遇而安,不受其所困苦,其坚韧乐观的精神令人惊叹。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教分付点酥娘。自作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苏轼面对窘迫的人生困境,勇于走出自己的痛苦悲伤,不受其束缚与禁锢,尽管有着绵延不尽的落寞之苦使他常常黯自神伤,可是他总能随遇而安。本词中以明洁流畅,清新明快的语言,简练而又传神地刻画了柔奴外表与内心相统一的美好品性,通过歌颂秀外慧中的柔奴身处逆境而安之若素的可贵品格,抒发了作者在政治逆境中随遇而安、无往不快的旷达襟怀。

此诗是苏轼的好友王巩(字定国)因为受到使苏轼遭杀身之祸的"乌台诗案"牵连,也不幸地被贬谪到地处岭南荒僻之地的宾州。王定国受贬时,其歌妓柔奴毅然随行到岭南。公元1083年(元丰六年)王巩北归,出柔奴(别名寓娘)为苏轼劝酒。苏轼问及广南风土,柔奴答以"此心安处,便是吾乡"。苏轼听后,大受感动,作此词以赞。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轼以一种豁达超然的姿态,坦然面对风风雨雨,就像是面对人生的痛苦遭际,他付之一笑,对往事一笑泯恩仇。一种醒醉全无、无喜无悲、胜败两忘的人生哲学和处世态度呈现在读者面前。“也无风雨也无晴”,是一种宠辱不惊、胜败两忘、旷达潇洒的境界,是一种“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的境界,是一种回归自然,天人合一,宁静超然的大彻大悟。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描写诗人置身雨中,对雨听而不闻,从容高歌,潇洒徐行,全然没感到淋漓之苦的状态,这怎么可能是实写呢?接下来的“竹杖芒鞋轻胜马”也不太合常理。用竹杖芒鞋行泥泞之路,拖泥带水,怎比得上骑着高头大马急行如飞来得轻快?因此这“轻”恐怕不是写现实行路之轻,而应是无官一身轻。

“一蓑烟雨任平生”也让人生疑。序言中已说“雨具先去”,怎会又出现了披蓑在雨中穿行?看来应是想象之景。“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若按自然的逻辑也很难解释得通。雨过天晴,应该是“已无风雨正是晴”,怎会是“也无晴”?所以,这里的“晴”不会单纯指天晴。他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对功名释然了,对曾经使他义愤填膺,忿忿不平的事能够冷静了,不得不说他真正成熟了,这是一种幸事。

正如余秋雨先生所说,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颜 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哄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种无须声张的厚实,一种并不陡峭的高度。勃郁的豪情发过了酵,尖利的山风收住了劲,湍急的细流汇成了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