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做一名礼貌的访客分享美图?

“照片就是一种束缚现实的方式。”(出自《论摄影》,苏珊·桑塔格,1977年),曾多次被引用。她辩称摄影是一种“通过把经历限制在上镜事物的搜寻中,通过把经历转换为图片,转换为一种纪念”来“拒绝”吸收新环境和新事物的方法。此外,“本质上,摄像机让每一个人都成为他人真实世界中的游客,最终成为自身真实世界里的游客。”

桑塔格继续描述那些看似愚蠢的拍摄动作是如何使被拍摄者开始堕落,如何让我们脱离真实世界。正如桑塔格解释的那样,三十年前,内置相机的手提电话将摄影术从“广泛实用的娱乐消遣”摇身一变,成为无所不在、不加顾虑的对现实的抽离。

现在,在美国人的生活中,正值这种具有入侵性的拍照习惯在渐渐向无所掩饰、非科技前沿的保守主义传统中渗透,挑战这可能会是其最后的一块堡垒,当某一天,所有的人都同意,甚至是最微不足道的传统,比如,无论是肚子里填满馅料的火鸡,还是坐在餐桌旁边的人,都应受到极大的重视,并不应被侵犯;甚至当人们在优雅地食用姑奶奶凯蒂做的奇怪的山药时,仅仅因为每年都是她做的,只要有人能够记住她,那么,如果感恩节上少了她做的食物,有人就会感觉感恩节算不得是感恩节了。

众所周知,在这些场合下拍照,会让人觉得你非常讨厌、非常小气、而且还唯我独尊,这与桑格塔论述的完全一致。还有,在感恩晚餐上,不拍照就不会让人心存感激吗?不拍照就不会让人感到欢乐吗?不拍照就不值得庆祝吗?但不就恰好是这些各式各样的感受,让这感恩节激情四射、绚丽多姿吗?

嗨,这不合乎情理!

幸运地是,桑塔格也对感恩节的意义知之甚多。诗人兼文学评论家詹姆斯·芬顿描述过他曾在上世纪90年代与桑塔格一起共度感恩节的场景,他在餐桌上布置了大量的鲜花。“她非常生气,”芬顿这样描述桑格塔。“我能够看出她当时在想:究竟是谁?竟然能这么恶心,或说这么愚蠢,在我的面前摆设那么多鲜花?我们来这儿是为了交流沟通,而不是为了看这些鲜花。然后,我还没有来得及进行解释弥补,她就瞥了一眼鲜花,近乎狂怒地把它们全部扔掉了。”

事情是这样的。原则上说,在感恩节晚餐上拍照是没有什么不对的。但得用一种感恩的方式:比如,和父母一起拍一些照片;拍摄美食时,赞美一下厨师,他们可是这些美食的缔造者;用某种方法让拍摄变得幽默、兼容并包。简而言之,确定你和你的自拍神器会让感恩节的晚餐变得更加美丽诱人,而不是像那些花儿,虽然初衷是美丽浪漫的,但最终适得其反,却显碍事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