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自打远程投射武器出现开始,人类就一直在研究如何能射得更远更准。举例来说,早在12世纪初期,工匠们就已经总结出了很多提高十字弩射击精度的方法,比如将箭槽做得尽量直而光滑、选用粗细合适并尽量笔直的箭杆、把箭头打磨得匀称并使尾羽分布均匀等等。
这些技巧固然会使十字弩的造价有所上升,但却能有效的提高其准确性。公元1199年十字军东征时期,一个名叫彼得·巴索的瑞士雇佣弩手就从远距离上射中了“狮心王”理查一世的肩窝,使其在不久之后因伤口感染而死。随着蛇杆火绳枪的出现,提高其精确射击能力的要求也会随之产生。枪匠们尝试着将制作十字弩时的技巧套用到火枪的制作上来:他们将枪管内膛做得光滑笔直,将弹丸修整成接近枪管内径的球形——而这些显然都可以提高火枪的准确性。
当然,这都是理想状态,准确性的提高同时也意味着造价的上升,一般大兵的火枪可没有那么待遇。那个时期基本也没有标准化的概念,同一座工坊里所生产的两支火枪尽管看上去外形接近,但口径上却可能存在一毫米乃至更大的误差。用来给贵族老爷把玩的射靶枪自然可以专门为其制作配套的子弹,但对士兵们来说这就是个不容小觑的问题!军需官们显然不可能为士兵准备配套的子弹。为了省事,他们给所有火枪手发放的都是统一规格的弹丸。为了避免装不进枪膛,这些弹丸一般都会做得比较小,但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因为误差较大而被坑了的倒霉蛋。在意大利佛罗伦萨发现过一封写于1510年的信,写信的人就是这样一名火枪手。他在信中抱怨说:因为发给他的那杆火枪口径太小,所以每次别人领取弹药的时候,只有他自己必须费力的去自制石质子弹。使用这些不能与枪管完好配合的子弹,自然会使得火枪的精确性严重下降,加上战场上往往会有这样那样情况的干扰,因此这些早期火枪在实战中确实命中率不佳。
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也逐渐发现了蛇杆火绳枪的一些缺点:用于夹持火绳的蛇杆并非固定,任其自由旋转的话就必然会影响射手的装填;细长的蛇杆也很容易因为撞击而变形弯曲,导致火绳无法对准引火孔。一开始,制造者试图通过给蛇杆装上一个固定销,在需要射击的时候将固定销拔掉;后来人们觉得这样操作起来太过繁琐,就在蛇杆的尾端安上了一块小小的金属簧片,使得蛇杆平时一直处在远离火门的位置上。总之,各地的枪匠对蛇杆火绳枪持续的改良和改进。最后到了公元1475年左右,一种新式的火绳枪枪机终于被制造了出来。在一份写于这一年的德文文献上,出现了第一个可称为火绳枪枪机(lock)的描述,其结构特征如下:
▲一些早期火绳枪的枪机
蛇杆被移到前方,火绳夹向后落下;蛇杆的长度减半,固定钉以下的部份被切除,加了一个金属肘节,金属肘节再连上一个杠杆,杠杆后端连上扳机。在发射的时候只要将扳机上压,杠杆后端会上移,前端下降,带动固定销将蛇杆往后拉下,使其接触引火孔;当松开扳机时,杠杆下方的一个弹簧片会将杠杆前端推回原来位置,蛇杆也自动归位。这整个枪机结构都可以装置在枪身右侧,再用一个铜片(lock plate)来保护,相应的引火孔也可以移到枪管侧面。但火绳往往难以通过侧面的引火孔接触到枪管内的火药。为了能够可靠发火,人们在引火孔处安装了一个药锅或者说火药池,用来盛放少量的引火药。为了防止这些引火药被风吹走或者受潮,人们又给火药池上装了一个可以开关合拢的盖子。这种发射机构的好处是两只手都可以用来扶持火枪;发射时按压蛇杆的动作小,有助瞄准;由于弹簧和杠杆的关系,蛇杆也不会乱动;减短了长度的蛇杆也不像以前那样容易损坏。
▲带有火药池盖的火绳枪机,其结构已经非常完善
于是,真正意义上的火绳枪由此诞生。尽管这使得火绳枪的结构变得复杂,造价也随之提高,但其优点确实不容忽视,最终简单的蛇杆火绳枪还是被彻底淘汰。这种枪机结构发明不久后,另一种类似的枪机结构也出现,两者之间的区别在于弹簧片的使用。在后一种设计中,弹簧片被连接到蛇杆上,其作用并不是将蛇杆推回原位,而是用来将蛇杆弹向火药池。在发射前,火枪兵要将火绳装上蛇杆,然后将蛇杆扳到待发的位置,射击时只需要轻轻一压扳机就会将弹簧释放,弹力会推动蛇杆将火绳压入火药池。
▲保存至今的日式火绳枪,其枪机结构和大部分欧洲火绳枪都有所区别
这种枪机,优点是发射的动作更小,点燃的动作更快,有助提高准确度;缺点是由于没有保险装置,容易因误触枪机造成意外。正因为有着安全性上的缺陷,这种结构只流行了很短的时间,在公元1550年后就从欧洲大部份地区消失了,只有在日本还一直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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