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成为一个电影导演?

当你看到某导演拍出的电影、短片、广告、纪录片、或者MV(Music Video);当你看拍摄花絮里,导演在指挥剧组干活、在给演员说戏、在聚精会神看着监视器;你是否会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伙?他有什么样的本事能成为导演?或者说,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传说中的导演呢?

这个问题,我的答案是:只要你“想”成为导演,那么你就“已经”是导演了。

听起来有点摸不着头脑,是吧。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

比如你拿台DV机,对着天空一动不动拍十分钟,然后做成一个十分钟的短片,取名《蔚蓝》。你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在字幕里写上:导演 李二斗。人家可能会说你的片子很烂,但不会有人说你不是导演,因为这片子就是你导的,你想不是导演都不行。看见了吧,成为导演就这么简单。成为导演后,你可以给自己印张名片,头衔就写导演,然后拿你的《蔚蓝》放给人家看,同时递上名片,说句:“我的处女作,请多指教”。

即便你还没拍《蔚蓝》,你照样可以给自己印张名片,理直气壮当导演。然后你这样向隔壁张仨阐述你的制片计划:“哥们儿我最近正式成为电影导演,目前正筹拍后野兽派作品《蔚蓝》,这将是一部惊世骇俗摧枯拉朽的巨作。加纳国际电影节主委会已经跟咱预约了,作品一旦完成,哥们儿我保准跻身国际名导的行列。你看啊,咱俩多年邻居,这种好事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你到我剧组里来,我让你当副导演,那些演员都归你管。你也别忙答应,要不这样,今晚就在你家,叫你妈整几个拿手菜,咱边喝边聊。那什么,哥们儿我现在要赶去喜来登见投资方,晚上再聊。哦对了,这是我的名片”,递上名片,闪人。

古今中外,导演作为一个“名号”“头衔”“职位”,是不需要任何机构批准,不需要任何学历证明,更不需要考上岗证。成为导演的门框比成为清洁工的门槛还低,清洁工必须受雇于环卫处或者总务科才叫清洁工(否则只能算家庭主妇),而导演,只要你导了东西,你就是了,而且终身都是,就像罪犯的案底,永远洗不掉。
那些想自己拍影像作品的同学,你不用征求任何人的意见,不用去上任何影视学校,只要你想当导演,想拍作品,不用畏惧,直接去拍就是了。也许你一开始拍得并不好,甚至超烂,没有关系,你可以再拍,或者边拍边学,只要你喜欢,你可以一直拍下去,没人能剥夺你当导演的自由。拍影像作品跟说话、写作一样,都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权利,你把自己想说的话写成文字,你就是这些文字的“作者”,你把自己想展现的画面拍成影像,你就是这些影像的“导演”,而你干的事情就是“拍电影”。

“拍电影”在中国一直被认为是高不可及的行当,只有少数“圈内人士”才可把玩。“电影工作者”们一讲拍电影,张口就是费里尼、安东尼奥尼、伯格曼、黑泽明这些不知道哪个单位的同志,要不就是表现主义、现实主义、未来主义、新浪潮这些政治课本里的名词。但我告诉你,拍电影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些东西。你最需要知道的是,你喜欢什么样的故事,你喜欢什么样的镜头,你要怎样讲一个故事,怎样使用摄像机,怎样录音,怎样打灯,怎样剪辑你的视频文件,怎样用最少的钱拍出你想要的效果。我们多年以来形成的电影氛围(现实中、网络上)给学习电影的年轻人设置了一个巨大的误区--“学拍电影要先学电影美学、电影史、和电影流派”,说不出几个大师的名字,就被认为是肤浅的,要先背一堆不知所云的名词才敢出来混,这是十分十分错误的观念。

观看大师们的作品,了解各流派的风格,对学习电影固然有帮助。但学习拍电影,最主要的是学如何“拍”,也就是说“动手”才是最重要的,而“动手”跟你知不知道谁是法斯宾德一点关系都没有。在北美的电影院校中,电影理论和电影制作是不同的门类,各行其道井水不犯河水。学习电影制作,大量的时间是用于“拍摄”,就算是纸面的工作,也是剧本、预算、分镜头表、设备清单、故事板、通告单、场记表这类东西。根本不需要关心诸如"新浪潮与Dogma的关系"这类哲学命题,那是电影理论研究者的事情,不是电影制作者的。就像足球,踢球跟评球是完全两回事。

有人问,学习拍电影是否要上电影学院(校)呢?我的答案:完全不用。

电影学院存在的意义有两个。第一,一群会拍电影的家伙为了稳定地吃饭养家糊口,以艺术的名义开个学校,招生收钱,热血青年如蛾扑火节衣缩食投奔所谓艺术,于是老师们有钱发有饭吃。第二,一个叫“影视圈”的单位需要很多年轻劳力,该圈是传说的“财艺双馨”文明单位,电影学院声称可以通过学习获得进入该单位的介绍信,于是财艺青年如蝇逐血义无反顾请求奉献自己。
其实,电影学院最主要的用处,是让你认识一帮狐朋狗友,日后好相互照应吃饭谋生(哪种学校不是这样?)。至于“财”和“艺”,跟电影学院根本没什么关系,它收你学费,教你一些手艺,将来能不能吃得开还得靠你自己的本事。许多怀揣美好梦想的青年,经过几年折腾,有些人学到了些东西,有些人收获不大,有些人进了文明单位,有些人连单位的门都没找到。但过不了几年,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得转行另谋生路。

不论在中国还是美国,除非你特别喜欢电影,吃了秤砣要为它奉献一生;如果想在影视行业,通过劳动致富甚至发财,我告诉你,大前门儿都没有。想致富,去学炒菜当厨子比学电影当导演更实际靠谱。不要说中国,就是在电影业发达的美国,靠电影吃上饭的人占电影学院毕业生也不到10%(只是吃上,还不定能吃饱)。在好莱坞的从业人员,80%以上都必须兼职干点其他的活才能维持生计。好莱坞电影字幕的名单里,有大半人的日常生计跟电影一点关系没有。真正在影视圈发财的,除了天才就是天才,成功概率比中彩票稍高一点。如果你觉得自己是天才,可以去试试。这就是“文明单位”的现状,看起来双馨,实际上非常残酷。
如果你并不打算进这个行业混,或者只是业余喜欢拍东西。完全可以通过自学加实践拍出很好的作品,“比电影学院的学生拍得好”根本不是什么夸奖。好莱坞超过半数的导演和工作人员都不是从电影学院毕业(演员的非科班比例更高),但工作能力一点不比黄埔军校出来的差,这充分证明了电影是“干”出来的,不是“吹”出来的。所以,与其把大把的青春和银子奉送给电影学校,不如买台好点的摄像机,直接当导演开练。

自学拍片,从哪里开始学起呢?

一个十分残酷的现实,我们能找到的中文的学习拍电影的资料资讯非常少。这点上我们跟欧美有巨大差距,人家有种类繁多的拍片教育书籍,从最初级的看图识字到最专业的艰深技术一应俱全;而且还有很多公益或商业的拍片学习交流机会。而我们要么是写满公式图表的专业教材,要么是一个图都没有的论文集,极少有高中水平的 点创作梦想常被无情现实碾得粉碎。

短时间内这种现状是不会有改观的。而我这个小小的订阅号,所能提供的帮助也十分有限。能做的也就是在提供知识和资讯上热心一点、耐心一点。所以,各位同志,哦不,各位导演。每个人都有梦想,我们要善待自己的梦想,因为梦想比生活美好。绕半天讲了这么多,其实就一句话:人人可以当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