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重式杠杆抛石机究竟发明于何时何地?在由波斯伊儿汗国宰相拉希德丁(Rashidal-Din,1247~1317,又译“拉施特”)于1310年左右奉第七代伊儿汗合赞之命,主持编纂的中世纪世界通史《史集》当中,有一幅插图,讲叙11世纪初,中亚地区伽色尼王朝苏丹马哈茂德(Mahmud,971~1030)在攻打西亚锡斯坦国的阿拉克城时,使用了配重式杠杆抛石机。但由于1310年时配重式杠杆抛石机在东亚已经推广应用,不排除其绘制时参考了当时的武器装备,因此存疑。
▲《史集》中伽色尼军队使用的配重式杠杆抛石机
一份现存的伊斯兰史料,支持了配重式杠杆抛石机由穆斯林发明的说法。那便是在公元1187年,由名为穆尔达·本·阿里(MurdabenAli)的穆斯林献给萨拉丁一份关于各种武器、战斗技巧和围城方式的军事图册,其中一幅设计草图便是一台配重式杠杆抛石机,这是目前为止最早的。
▲穆尔达·本·阿里绘制的配重式杠杆抛石机
总的来说,配重式杠杆抛石机至晚在12世纪下半叶之前发明的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在伊斯兰与基督徒的战争中推广,而后因东亚新兴的蒙古人西征而传播到中国。1235年,伊比利亚半岛的阿拉贡国王詹姆斯一世(JamesI)在攻打伊比莎(Lbiza)城的穆斯林时,只是一台抛石机投射了10发炮弹,就令守城者投降,可见这台抛石机单位投射量相当大,有可能是配重式的。
▲维拉尔.奥恩库尔的手稿图
欧洲目前已知最早明确关于配重式杠杆抛石机的记载,出生于法国的建筑师维拉尔-奥恩库尔(VillarddeHonnecourt)约于1240年绘制的手稿。其手稿速写了一架配重式杠杆抛石机的平面图,平面图旁边的文字描叙了这架抛石机所使用的配重箱尺寸:“假如想要制造名叫trebuchet的较为大型的机械,就请特别注意。这就是位于地上的基座。前部:双绞盘以及两条绳索,用于将杆臂拽下,详见次页。所拉拽的重量非常之大,因为配重物是一个装满泥土的料斗。其长度为2英寻,宽8英尺,深12英尺,切记在弹丸发射之前,必须停在前支架上”。
▲现代根据维拉尔.奥恩库尔手稿中的数据制作的复制品
约1250年创作于英格兰的《亚历山大传奇(RomanceofAlexander)》一书当中,一副插图绘制了一台战船上使用的固定式配重抛石机。同年的第七次十字军东征中,路易九世在撤离达米埃塔时带走的24台抛石机拆分后,修造成围绕整个营地的栅栏。这么多的木材显然并不是结构较为简单的牵引式杠杆抛石机所能提供的,因此当时这24台抛石机应该是配重式。也就是说,在1250年左右,配重式杠杆抛石机基本已经在欧洲普及开来。
▲《亚历山大传奇》插图中的固定式配重抛石机
配重抛石机一般主要为固定式和悬挂式两种,除此之外还有介于两者的中间型制。1280年前后,为法国国王菲利普四世工作的埃吉迪奥·科伦纳所著《论君主政治(DeRegiminePrincipum)》一书中提及了4种抛石机,其中一种就是人力牵引式;第二种是固定配重式;第三种悬挂式配重;而第四种称作tripantump即结合了固定式和悬挂式的中间型。由于固定式的配重在下落过程中把更多的能量转化成角动量,并浪费在发射之后的摇摆之中,效率不如悬挂式,因此这种类型使用较少,而中间型更是少见,我们现在通常所见的配重抛石机是悬挂式的。
▲一台重型配重式杠杆抛石机,这是一副绘制于1507年的画作,当时配重式杠杆抛石机的发展已达到极致,图右侧那匹死马便是这台抛石机的“炮弹”
配重式杠杆抛石机的配重一般为数吨至十数吨,发射的弹丸一般重45-90公斤,但据说也有可以投掷投数百公斤重“砲弹”的巨型战争怪兽。这些巨大的怪兽并非容易制造。1304年,英国国王长腿爱德华在入侵苏格兰,围攻斯特林城堡(Stirling)时,动用了当时最恐怖的一台抛石机“战争之狼(Warwolf)”。用于组装这台巨型抛石机的部件装满了30辆牛车,负责安装的工匠49人,还有5个工长负责技术指导。这台他们耗费了3个月时间才制造出来的战争机器,投射的砲弹重量达到136公斤。
配重式杠杆抛石机另一个特点就是它的射击精度和稳定性。牵引式杠杆抛机由于使用众多的砲手拽索,砲手每次施力的大小和角度不可能完全一样,导致每发砲弹的落点或多或少都有偏差,砲手越多射程越远偏差就越大。
▲配重式杠杆抛石机射击过程分解:A:杆臂被拉到低位,在盘车的牵引绳脱钩以前就用滑钩固定住;B:滑钩滑脱,杆臂被释放,将石弹从掷弹带中射出;C:杆臂到达向上行程的终点
配重式杠杆抛石机由于使用恒定的配重,而不是互相牵扯的拽索,所以每次施力都相差不多。如果再控制好砲弹的重量,那么便可减小砲弹落点的散布,从而反复击打一个较为固定的目标,提高攻击效率。1244年,阿尔比派主教围攻蒙特塞格城堡时,便用抛石机日夜不停地向城墙同一点发射重达40公斤的投掷物,从而击破了一个豁口。1340年的莫尔塔尼之围中,城中一名善于制造机械的煤矿主制造了一台精准的抛石机,用以狙击敌方的巨型抛石机。其前后发射了三次。第一发石弹落在敌人抛石机的1英尺开外,第二次擦到边了但没有造成损害,然而第三发打个正着,击中敌机的砲杆,使之碎为齑粉。
本文经指文烽火工作室授权发布。主编原廓,作者郑礼添。任何媒体或者公众号未经书面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