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志渊:临水照花的张爱玲

古人云:“传奇者,因奇而传。”对于传奇,张爱玲有自己的说法:“书名则传奇,目的是在传奇里寻找普遍人,在普遍人里寻找传奇。”其实,传奇无需寻找,张爱玲便是。她的一生坎坷曲折,犹如一卷长篇传奇,而她的文字也宛若金针,貌似漫不经心地描龙绣凤,实际上却将字字句句都刺在了读者的心头。

张爱玲出身名门,其祖父张佩伦为清末“清流派”的代表人物,奶奶是晚清重臣李鸿章的女儿。然而作为名门之后的张爱玲却一生经历坎坷,对政治漠然,看人全凭才华与情趣,先后与汉奸文人胡兰成和马克思的信徒赖雅结婚。她是现代中国文学史上一位独特、带有传奇色彩的女作家,以小说集《传奇》和散文集《流言》名震文坛。

父母婚姻的不幸,使张爱玲的人生过早蒙上灰色。她的生母流浪欧洲,生下她和弟弟在父亲和后娘的监管中成长,早年的经历,让她的性格中,有一种寒意沁人的真正的冷。17岁,正值青春的张爱玲却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

直到遇到胡兰成,因他一句“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张爱玲便认定他是撞击心灵的那个人,从而倾心相恋。那一年,胡兰成38岁,张爱玲24岁。她这样一个高傲的女子,为了这个风流成性的男人却爱得十分卑微,她在送给他的照片后写着:“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喜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她不介意他已有妻室,不介意他是汉奸,然而,这段虐缘所开出的却是不幸的花朵。

胡兰成在给张爱玲的婚书上写着:“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然而这个背负了许多女子的风流种,最终也背负了张爱玲。与张爱玲结婚不到半年,胡兰成就在武汉与一个姓周的护士如胶似漆;当张爱玲追到温州质问,他又已经与一个叫范秀美的当地女子同居。这段仅持续两年的婚姻,没有给张爱玲带来幸福,反而使她被套上个“汉奸夫人”的帽子。

面对动荡的时局,胡兰成曾说:“将来日本战败,我大概还是能逃脱这一劫的,就是开始一两年恐怕要隐姓埋名躲藏起来,我们不好再在一起的。”张爱玲却笑道:“那时你变姓名,可叫张牵,或叫张招,天涯地角有我在牵你招你。”痴心的始终是张爱玲,而胡兰成日后无论在逃亡的途中,以及晚年在台湾,亦不改本性,摘花惹草,情戏人间。

1949年,政权易手,上海文坛的“传奇”时代结束。3年后,张爱玲远走香港。1955年张爱玲到了美国,很快与一个叫赖雅的比她大29岁的美国剧作家结婚,5年后,赖雅中风。此后的日子,张爱玲以笔养活自己和照顾丈夫,直至6年后赖雅去世,他们在一起生活了11年。47岁的张爱玲从此过起凄清寂寞的独居生活。

四十年代的张爱玲在上海大红大紫,一时无二,然而几十年后,她在美国又深居浅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一九九五年九月,张爱玲静静地躺在她最喜欢的地毯上,安详地终结了她传奇的一生;她把生命中的那些显赫、那些辉煌、那些委屈……都抛在了她走过的七十五年滚滚红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