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3年6月24日（“施洗者”圣约翰节）一早，第四次十字军舰队出现在君士坦丁堡初夏的蓝天艳阳之下。他们军容齐整，把舰只清扫一新并在船上点缀锦缎。一阵风吹起，水手起锚扬帆前往金角湾。大海的碧波之上，这支浩浩荡荡的舰队由60艘战舰、100匹马匹运输船在前，由一万名威尼斯海军和划桨手组成的50艘巨型桨帆船跟随在后，船上装载着300座各类攻城机。舰队行驶的航路离沿海城墙是如此之近，以至于君士坦丁堡人都拥挤在城墙和塔楼上好奇地观看他们。来自当时尚算不发达地区的十字军却在惊诧这座城市拥有如此多的人口，感叹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多人。关于君士坦丁堡的美丽富庶，当时也正在船上观望这座城市的克拉里的罗伯特说出了十字军的心声：“世界上最富的城市，它拥有天下财富的三分之二”。
▲中世纪时期繁荣的君士坦丁堡电脑复原图
君士坦丁堡，由4世纪时的罗马皇帝君士坦丁仿造罗马老城所建立，故名“新罗马”（NovaRoma）。根据《罗马帝国衰亡史》作者爱德华·吉本的统计，君士坦丁堡城里有2座剧场、4座巴西利卡（公众集会大厅）、8个豪华的公众浴池、153个私人浴池、52道沿街柱廊、5座粮仓、8条高架水渠、14座教堂、14座宫殿和4388座贵族宅邸。新罗马城的设计完全仿照罗马，分为14个区。在5世纪西罗马帝国灭亡之后，君士坦丁堡真正成为了整个罗马帝国的中心，也是当时地中海世界的第一大城市。东部地中海和西亚的财富源源不断地流入君士坦丁堡。12世纪时，君士坦丁堡是全欧洲规模最大且最为繁华的城市。城中建筑华美气派，皇宫和大赛车竞技场气派美观举世无双，商铺钱庄鳞次栉比。古朴美丽的教堂修道院林立，圣索菲亚大教堂庄严雄伟，远远在海上眺望就美得震撼人心。除了密集繁华的街道和居民区，整座城市点缀着林荫道、鲜花台、大理石喷泉和青铜雕像。无论是财富、艺术和文化，这座城都堪称人类文明史上的明珠之一。
▲中世纪时期繁荣的君士坦丁堡复原图
但拜占庭帝国的上层过着奢侈的生活，但官场腐败一直是无法根除的顽疾。在科穆宁王朝中兴之后，曼努埃尔一世统治末期就露出颓势，帝国遭遇军事惨败和长期政局动荡。1197年7月25日，一场大火灾又袭击该城，整座城市和帝国一样走入迟暮的衰退期。由于政局动荡，人心惶惶，从12世纪末开始流传预言，说将有从西方来的金发皇帝进入君士坦丁堡，最后被解读成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腓特烈一世·巴巴罗萨将攻入此城。据尼西塔斯记载：迷信又软弱的伊萨克二世甚至于1189年把第二军用门以一道城墙阻隔，试图打破此预言。爱德华·吉本认为此时的君士坦丁堡拥有不到100万人口，其中有40万居民具有防守能力，而现代历史学家认为城中有50多万人口，其军事武装力量很弱。
中世纪的拜占庭人没有穷兵黩武的性格，他们喜欢勤劳致富，享受悠闲平静的生活。在丢失征兵地安纳托利亚之后，拜占庭帝国的军力便一落千丈。帝国的军事实力基本靠金钱雇佣来维持，各个民族的雇佣兵汇集在君士坦丁堡：有突厥人弓箭手、亚美尼亚步兵，甚至有西欧的骑士，其中只有5000名北欧瓦良吉卫队算得上是精兵强将。帝国海军的战舰只有20艘，不仅数量远远少于十字军那庞大的威尼斯舰队，且因缺少维护显得破破烂烂。然而那些谄媚的臣子还在向阿莱克修斯三世吹嘘：只需把君士坦丁堡的1600艘渔船改造一番，就是一支足以击沉威尼斯舰队的庞大海军。这些上层人物丝毫没有意识到，制海权的完全丧失早已为这座城市预伏下灭顶之灾。
▲基辅王公雅罗斯拉夫二世·弗谢沃洛多维奇的头盔，完全仿照同时代的拜占庭的头盔制作13世纪初
一开始，十字军便不费吹灰之力掠夺了君士坦丁堡附近的迦克顿（Chalcedon）和于斯屈达尔两座城市，几乎没有遭到抵抗。迦克顿被认为是君士坦丁堡的“面容”，那里有阿莱克修斯皇帝喜爱的宫殿，宫殿的花园之美丽悦目让十字军大为惊叹，称之为“眼睛能看到最美的” 。新收割的小麦成捆堆积在田野里，让维尔哈杜因的乔弗瑞写道：“此国美丽又富庶，到处都是好东西。”
▲第四次十字军航行的路线
随后，十字军在斯库台港（Scutari）的圣乔治教堂附近安营扎寨，甚至阿莱克修斯三世已能够远远眺望到他们的旗帜了。皇帝立即派遣军队前去阻击敌人。就在这里，十字军从营地出发前去征粮的80名骑士和500名拜占庭骑兵发生了一场遭遇战。由尚普利的奥多、圣谢龙的欧格尔、蒙特费拉特侯爵的侍从吉拉尔德伯爵等人带领的一队人马，偶然远远望见在山脚下扎营的拜占庭军队，80名骑士立即分成4组准备攻击。而对方也同时警戒，在自己的营帐区前摆开阵势，整整500名拜占庭骑兵严阵以待。他们身着札甲和鳞甲，手执长枪。
▲13世纪初的拜占庭骑士和步兵
▲13世纪初的西欧骑士
理论上，这些骑兵既能像西欧骑士那样夹枪重逢，也会使用钉头棒之类的武器近身格斗。可是当20人一排的法兰克（当时拜占庭人将欧洲来的十字军统称为法兰克人）人踢起马刺，向人数6倍有余的敌军猛冲过去的时候，那些拜占庭骑兵却大惊失色。法兰克人的第一次冲锋便打得拜占庭人转身逃离，后者甚至把整个营地的辎重都丢弃了。于是那80名勇敢的骑士几乎不费什么劲就得到了很多物资——马匹、骡子、营帐等。由此可见当时拜占庭帝国军事的衰落。
本文经指文烽火工作室授权发布。主编原廓，作者王顺君。任何媒体或者公众号未经书面授权不得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