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nzi喜欢橘子、樱桃和葡萄。他可以在触摸屏上点击代表他想要的东西的符号。Kanzi可以使用500个单词，和人交谈的时候则能理解几千个单词。此外，他还能用火柴点火。
实际上，Kanzi并不是人，他是一只倭黑猩猩。和黑猩猩一样，倭黑猩猩也是我们的近亲。虽然他不能像人一样谈话，但Kanzi还是改变了我们对我们灵长类亲戚的看法。反过来，我们也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
人类曾经认为自己是唯一具有情感、道德和文化的生物。但随着我们对动物王国的研究越来越深，我们发现这并不完全正确。许多科学家现在相信，所有这些一度被认为是人类独有的特征特质，也在动物身上发现。
如果这些科学家是正确的，那么人类其实并不像我们自认为的那么独特。
根据生物学定义，一个物种本身就是独一无二的。从这个角度讲，人类确实是独一无二的，就像家鼠一样。但我们所指的独一无二所具有的含义远远不止这些。纵观历史，人类似乎在人和其他动物之间创造了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正如哲学家笛卡尔在17世纪末写道：“动物仅仅是机器，人类独一无二。”
达尔文是最先公开反对这一想法的人。在《人的后裔》这本书中，他写道：“人与高等哺乳动物的智力没有根本区别，智力的差异并不足以引起质变。”后来，他还记载了人类与动物面部表情的相似之处。比如发笑时，黑猩猩的眼睛也会变亮。
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达尔文的思想却被忽视了。到了20世纪50年代，动物被当成了只有本能的无感情机器。行为学家BF Skinner认为所有动物都是一样的：“鸽子、老鼠、猴子完全一样，没有任何区别。所有动物的学习规则完全一样。”当时，人类普遍认为动物智力很低。
直到灵长类动物学家珍·古道尔在20世纪60年代早期开始了她对野生黑猩猩的研究，情况才慢慢开始发生变化。她的任务是观察黑猩猩，以更好了解我们的古代祖先。
来到非洲后，她看到黑猩猩和人类行为有惊人的相似。她开始用“他”和“她”而不是“它”指代黑猩猩。她还给他们起名字，而这在学术界闻所未闻，她还开始描述黑猩猩的独特个性。
经过长时间的观测，她发现黑猩猩吃肉：他们并不是素食者。他们可以使用工具：古道尔看到黑猩猩用树枝“钓”白蚁。这是一个突破性的发现。在那之前，使用工具被认为是人类独有的一种能力。
古道尔的项目负责人，古人类学家路易斯·李基说：“现在，我们必须重新定义“工具”，重新定义“人类”，否则就要承认猩猩也是人。”
几乎与古道尔同时，德瓦尔也在荷兰的阿纳姆动物园观察黑猩猩。他发现黑猩猩有许多错综复杂的社会行为，并且描述这些行为的研究很缺乏。他说：“我的生物书没有一点用。”
和达尔文100多年前所说的一样，德瓦尔指出幼年黑猩猩可以发出孩子一样的微笑。我们面部表情的复杂程度可能是独一无二的，但黑猩猩也能产生类似的复杂微笑和笑声。此外，黑猩猩和猴子都非常擅长阅读对方的面部表情。
黑猩猩的社会技能是道德这一行为的基础，而道德也一度被认为是人类特有的。道德包括公平、利他主义和同情心。几个世纪以来，道德规范是人类至关重要的特征。我们一直认为，道德推理和同理心让我们和野兽不同。
但实际上，其他动物也有天生的公平感。
2003年，德瓦尔公布的一项研究调查了卷尾猴如何应对不公平的奖励。完成同样的任务后，两只猴子会很乐意接受黄瓜作为奖励。但当一只猴子会随机分到更美味的葡萄，另一个猴子就会不开心，拒绝接受黄瓜。
黑猩猩的行为类似。但如果让黑猩猩而不是人负责奖励，会发生什么呢？我们知道，大多数情况下，动物面对食物的行为相当自私。他们会从竞争对手那里偷取或者隐藏食物。
然而，2013年的一项研究发现，动物也知道合作的价值。他们会像人类一样，把奖励平分。在一次任务中，黑猩猩分享香蕉的方式和人类分享钱的方式相同。
黑猩猩似乎本能上也会互相帮助。黑猩猩会为同伴打开藏有食物的一扇门，即使这么做不会得到任何食物。在野外，科学家见证了黑猩猩帮助残疾群体成员，收养没有血缘关系的孤儿，帮助朋友从偷猎者的陷阱逃脱。
这种利他主义在动物王国并不少见，即使会弄湿自己，老鼠也会去救水里的朋友。这些研究表明，合作是许多物种的一个有用生存特征。由此，长期以来认为黑猩猩自私、吝啬的观点不再适用。尽管人们宣称道德来自上帝、来自宗教，但在其他许多物种身上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道德存在的证据。当然，就像我们，动物也有阴暗的一面。黑猩猩之间当然会发生争斗，有时甚至出现谋杀和杀婴。
黑猩猩的社会是一个存在等级的复杂社会，保持亲密朋友在这个社会中很重要。引用历史学家和哲学家尼科洛？?马基雅维里的话，有些黑猩猩“玩弄权术”。德瓦尔就观察到一个强壮的雄性黑猩猩在朋友的帮助下变得极有权力。而当他的盟友与他的对手结交后，他就会嫉妒并孤立它们。
这些事实都表明黑猩猩存在社会意识，也能理解对方的行为。但他们这方面的能力到底有多强呢？人类可以知道到别人的精神状态，找出别人在想什么，别人的意图是什么，推断出另一个人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而现在有大量的证据表明，类人猿也拥有很多“读心术”技能。例如，一个低等级黑猩猩只会在不被高等级黑猩猩看到的情况下，才会捡起一个美味的香蕉。黑猩猩一定程度也能了解人类思维：他们可以区分一个人是否愿意给他们食物。显然，我们不是唯一将其他个体当成有目标、意图和观点的物种。
了解别人的心理状态需要自身存在自我意识，这表明黑猩猩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识。到目前为止，科学家发现许多其他猿类、海豚、亚洲象和欧洲喜鹊也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识。
黑猩猩甚至还有文化。虽然他们不写交响乐，因为文化可以被定义为从一代物种将知识、习惯传到下一代。德瓦尔就认为黑猩猩完全依赖于文化和社会学习。
现在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这一点：不同的野生黑猩猩社群发展出了不同的工具使用、求偶和修饰行为，并会将这些传递给他们的后代。在人类实验里，黑猩猩会随大流，按照别人的方式使用工具。这在科学家看来，是“人类文化”的特点。最近，甚至有研究认为黑猩猩可以学习做饭，尽管需要提示。
道德、意识和文化都曾被认为是人类特有的，但黑猩猩全部拥有。那黑猩猩还有什么没有呢？
语言！我们可以编写整本书来讲述的一个主题，黑猩猩显然不能。然而，他们显然也有一个复杂的通信系统。黑猩猩的发声器官不够发达，无法发出人类这么复杂的声音。但语言不仅仅是说话：手势和面部表情也起着重要的作用。考虑到这一点，黑猩猩的语言能力也没有那么糟糕。
黑猩猩虽然没有我们的高级技能，但他们确实拥有某种“语言”。这个名叫Kanzi的倭黑猩猩的语言技能就是一个极端例子。虽然Kanzi是被人类训练的，但有很多黑猩猩可以自学语言。例如，一项研究发现黑猩猩召唤同伴的方式和我们相同。另外一项工作确定黑猩猩存在66种不同的手势，这些手势都能传递有意义的信息。
很明显，黑猩猩和许多其他物种一样，相互之间有着复杂的通信方法。只是我们理解他们的速度太慢了。
总体来讲，寻找人类和猿类之间相似性的时间越长，我们发现的相似点就越多。德瓦尔指出，在战斗之后，黑猩猩甚至也会用亲吻和拥抱的方式来相互庆祝，就像人类。
毫无疑问，人类的能力（特别是口语）高于黑猩猩。但关键在于两者的差异并不鲜明也不绝对，仅仅只是一个程度的问题。从这一点上讲，人类并不比其他动物更独特。
（作者：愿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