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身为一个巨人,你往往是孤独的。这里的巨大或身材或成就,大体让你和常人区分开来。卡里姆-阿卜杜尔-贾巴尔,篮球史上性格最令人难以琢磨的球员,两者兼具,是名副其实的孤独巨人。
巨人的童年岁月
1947年4月16日纽约曼哈顿,贾巴尔出生了。出生时体重5.73公斤,体长57.2厘米,卡里姆天生异人。他当初的名字是小费迪南德-刘易斯-阿辛多尔(Ferdinand Lewis Alcindor Jr.)。作为家庭的独子,受到身为商店价格检查员的母亲科拉-莉莲超乎寻常的溺爱,但他的父亲费迪南德-刘易斯-阿尔辛多却是一个刻板、粗暴和严厉的警务运输人员同时是位爵士乐演奏家。幼年的贾巴尔便已经成为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并且在曼哈顿的一家天主教中学读书。
小阿尔辛多热爱篮球,他最喜欢的是模仿名利阿波利斯湖人巨星乔治-麦肯的“天勾”(sky hook,由帕特-莱利发明的名词),这是独立着一只脚,倾斜身体讲求高高用手腕勾出的技术。上初中时,他总是翻过高高的窗户钻进黑灯瞎火的体育馆里打磨勾手技术。而成长于距离黑人篮球圣地哈林区仅两英里的inwood区,他对于哈林区的一切感到亲切。他的很多朋友都来自哈林区。即便那时哈林也有黑人的糟粕存在,哈林对于美国黑人而言始终是个荣誉之地。60年代初,小阿尔辛多经常去看洛克联盟大战费城的贝克联盟的比赛,而在哈林洛克联盟的夏季巡回赛更是颇受追捧,比如纽约的一些具有都市传奇色彩的球队,当然还有「篮球皇帝」张伯伦所在球队的表演。哈林对小阿尔辛多的一言一行以及价值观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尤其是加深了对于篮球的热爱。
由于身高疯长且成长于黑人歧视横行的五六十年代,年幼的贾巴尔很快被他在哈林区学校的同学们视作怪胎和小丑,但他很快凭借与生俱来的篮球天赋横扫整个纽约的大街小巷和高中篮球圈,并且带领高中母校的「Power Memorial Academy」篮球队三次夺得了纽约市天主教学校比赛的冠军,并创造了连胜71场的战绩,该球队的总成绩为96胜6负。随即被慧眼识珠的NCAA教练约翰-伍登招入UCLA,开始了大学篮球生涯。
NCAA霸主
每个人都在说天赋惊人的他天生就是篮坛巨星,似乎他的篮球成就完全应归功于其身体天赋一样。高中时期,「红衣主教」奥尔巴赫曾亲临纽约,现场观看他的比赛,赛后曾告诫其要善用天赋但更要擅用篮球智商。彼时,年轻气盛的阿尔辛多不服气嘟囔了一句:「篮球智商也是天赋的一种。」
但在大学,阿尔辛多奠定了他一生的篮球理念。
事实上,贾巴尔最喜欢的一张自己的照片就是大学时期他站在UCLA战术墙前面的旧照,那面墙上画满了名满天下的「UCLA进攻战术」。一直以来,贾巴尔都认为自己能够成为一代传奇,除了在UCLA时期磨砺出了细腻的个人技术,更重要的是,约翰-伍登教练教会了他团队精神和战术配合。伍登教练竭尽气力才让阿尔辛多对团队的力量将信将疑。 直到那场著名的「世纪之战」。阿尔辛多的出现很快改变了整个NCAA的秩序。除去一年级时因为联盟的相关规定无法代表校队出战外(贾巴尔在大一时期竟然率领新生队击败了UCLA校队,那场比赛贾巴尔砍下31分21个篮板),1967、1969两年,他被美国合众国际社,美联社,美国篮球作者协会等多家权威机构评选为“年度最佳球员”,而在1967至1969连续三年中,他掌控了MOP奖和NCAA最佳阵容的中锋位置,贾巴尔赢得了NCAA三年的总冠军奖杯。整个大学生涯,贾巴尔为球队取得了88胜2负的成绩,仅输两场。一场是输给休斯敦大学,另外一场是输给南加州大学(当时没有进攻时间限制,领先的球队可以无限地控球而不进攻)。输给休斯敦大学的那场比赛,被定义为“世纪之战”:1968年1月20日,阿尔辛多碰上了由「大E」埃尔文-海耶斯率领的休斯顿大学。阿尔辛多和海耶斯是当时NCAA最出色的两大巨星,但由于左眼角膜刮伤,阿尔辛多只得到了15分12个篮板,身体素质残暴的海耶斯则狂砍39分和15个篮板,帮助休斯敦大学以71-69战胜UCLA。这场巅峰对决是美国史上首次全国直播的大学篮球比赛。全场下来,阿尔辛多根本无法轻松靠近篮筐,从此放弃了对身体素质的迷信。在1968年的NCAA半决赛上,两支球队再次相逢,健康的阿尔辛多在主场天文体育馆率领UCLA熊队以101-69成功复仇。可海耶斯正是凭借着一役压倒阿尔辛多最终锁定了NCAA年度最佳球员和1968年NBA状元,而沮丧的阿尔辛多选择留守并进一步打熬技术。一年后,当他认为他足以战胜海耶斯时,他宣布参加NBA选秀,此时的阿尔辛多已经拥有了真正的团队篮球理念。
雄鹿天王,联盟第一人
1969年,当贾巴尔离开NCAA时,他在全美的影响力已经不亚于NBA球星,哈林花式篮球队甚至给他开出百万美元合同,但他还是参加了1969年的NBA选秀。
1969年分区垫底球队太阳和雄鹿之间发生了把阿尔辛多送到密尔沃基的“抛硬币”事件。杰里-克朗格罗是当时太阳队的总经理(当年的太阳队取得了16胜66负的西部最差战绩),据他所说总裁沃尔顿-肯尼迪(当时的NBA总裁)抛出一枚硬币,然后用右手接住。太阳队选择了正面,自然,雄鹿队就「被选择」了反面。「硬币是正面朝上落在总裁先生的手里的,但随后总裁把硬币放在了另一只手的背面,这样硬币就变成了反面朝上」,杰里说「我不会总是活在过去,但我常常会想,如果当时那枚硬币落到的是地上(而不是总裁的手中)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结果就是如此,阿尔辛多被雄鹿队用状元签选中。
雄鹿时期的阿尔辛多非常灵活,接球往往直接一个晃动拔起扣篮,空中接力,转身投篮,盖帽靠着卓越预判和非凡的身高和臂展。经典的画面(20年如一日):阿尔辛多在左腰接球,右手拍球向左转身,假装向右看并轻轻晃肩做一个假动作(假动作频率中等),然后单脚起跳。2.18的身高,2.26的臂展,像一根耸立的天柱。只看到他的手腕轻轻一压,球就进了。阿尔辛多要位不算很深,有很多高位的出手,往往拿到球轻轻用腰要一下位就投了,很少用屁股去挤。喜欢从两个腰位运几下球过渡到中间。有的时候拿球直接勾射,范围到可以到罚球线。在右腰位向右侧做假动作,然后左转右手勾射(左手勾射比例少)是拿手绝活儿。 随着1974年兵败总决赛,独木难支的贾巴尔最终决定转投一支能够给自己找到足有帮手的大都市球队。于是他提出:要么将自己交易回故乡纽约,要么就去自己的第二故乡,UCLA的近邻湖人队。当年贾巴尔要求转会湖人所引发的争议丝毫不逊于勒布朗的《决定》。多年后,当濒临退役的贾巴尔作为球员最后一次回到密尔沃基时,密尔沃基人以德报怨,不仅为他准备了一场风光的退役仪式,而且还送了他一辆他钟爱的哈雷摩托。 最终贾巴尔被卖到了洛杉矶,在天使之城,贾巴尔成就了另一段传奇,并再拿到3座MVP。1975-76赛季,湖人只拿到40胜42负,但是贾巴尔凭借场均27.7分16.9个篮板5.0次助攻1.5次抢断4.1次封盖当选常规赛MVP,成为历史上唯一一个未进季后赛的MVP。尽管1975年贾巴尔就来到了湖人,但在1979年湖人选中魔术师之前,贾巴尔从未带队染指过总冠军,甚至从未进军过总决赛。随着年龄的增长,贾巴尔在70年代末的第一中锋宝座岌岌可危。在1977年西部决赛被从尔-沃顿率队横扫后,似乎贾巴尔在第一阵容的好日子已经到了尽头。(尽管在对位时贾巴尔彻底统治了比尔.沃顿)
事实上,在最初的几个赛季里,面对魔术师的激情洋溢,贾巴尔要么置若罔闻,要么就冷冰冰地给其泼冷水。一如他在大学时期面对美国篮协热情洋溢的召唤时,他断然拒绝了为国出战时的冷漠。一个小故事,在两人搭档的第一场最后时刻,贾巴尔命中绝杀后,魔术师兴奋地跳到贾巴尔(贾巴尔是魔术师儿时的偶像),而贾巴尔对此很不理解,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魔术师,然后像教育孩子一样冷静地拍了拍魔术师的头告诉他:“孩子,这只是一个赛季的第一场比赛而已。”不过,1980年,魔术师最终还是用自己的热情帮助33岁的贾巴尔拿到了自己第六尊也是最后一尊MVP。
除了魔术师的传球之外,另一个帮助贾巴尔保持顶级竞技状态的就是瑜伽。在那些年里,瑜伽对贾巴尔的帮助显而易见,最明显的一个对比就是,70年代的另一位超级中锋戴夫-考恩斯在1972年才进入NBA,但在1980年,刚刚30岁出头的他就状态严重下滑最终匆匆退役。 此外,贾巴尔能够打满20个赛季的另一个关键原因就是,从1984年开始,莱利渐渐地战术重心转移到了魔术师约翰逊身上。沉闷的阵地战渐渐为风格明快的show time取代,这种战术体系将贾巴尔所遭遇的防守强度降到了最低,因而贾巴尔的得分变得更加轻松,极大地减缓了比赛对身体的损耗。在湖人show time盛世中,贾巴尔最为人称道的就是,他默许甚至乐意让自己的权力核心渐渐让渡给年轻的魔术师,这对于一支冠军球队保持稳定且持续夺冠意味着很多很多。
贾巴尔当年能够坦然将核心地位让渡给魔术师,最终不仅让湖人王朝延续了十年,而且他本人也得以在湖人善终,并且一尊关于他的雕像已在2013年问世。而当年坚决不肯当二当家的奥尼尔最终恨恨地离开了洛杉矶,但却不得不在迈阿密甘心给另一超级后卫打下手,甚至一路从二当家沦落成了大龙套。每每谈及此事时,贾巴尔总是很有深意地回应一句:「我无论出现在什么场合,人们都知道我代表了湖人,从来没人会去细究我究竟是否是湖人的当家核心,而有些人尽管他一再强调他是绝对核心,但人们记住更多的则是他的落魄。
整个职业生涯里,魔术师为了如何处理与贾巴尔的关系搞到头疼。贾巴尔喜怒无常,偶尔能外向一回和队友们玩到一起,但大部分时间他面无表情、难以捉摸,显得冷漠而难以相处,从小的经历和伊斯兰教信仰的原因让他心门禁闭。必须在尊重和距离感之间好微妙的平衡,才能让贾巴尔保持好心情。而且毋庸置疑的是,贾巴尔心情好时才能全心全意投入比赛,湖人队也能更强大。
在1989年,当贾巴尔以42岁的高龄离开了NBA赛场时,他在NBA的赛场上已经打了20个赛季,职业生涯打了57446分钟,38387分的得分史上第一(场均24.6分,39岁时还能场均贡献23.4分),同时还贡献了17440个篮板(场均11.2个),总是位列各种不可能打破纪录的名单内。他是绝对的王者,他拿过6座总冠军,两次总决赛MVP(其中一次38岁当选,为最年长的FMVP),6次常规赛MVP,比乔丹还多一座,19次入选全明星(史上最多),10次最佳阵容第一队,5次第二队;5次最佳防守第一队,6次防守第二队,史上50大巨星,同时在NCAA时期他也是绝对意义的霸主,NCAA历史第一球员,蝉联三届NCAA冠军,三届最杰出球员(MOP),除了贾巴尔的UCLA,没有任何一所学校能完成这样的伟业。
英雄终会老去,传奇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