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16世纪走向尾声时,雇佣兵制已经确立了其在欧洲的主导地位。封建骑士制度走向消亡,虽然贵族和乡绅仍然通过在国家常备军和雇佣兵团中担任军官延续他们对军队的影响和控制,但军队体制已经截然不同。在1600年到来之时,大多数西欧国家军队,采用由法兰西人和意大利人发展起来的军事体制,平时保持一支数量较小的常备正规军,战时则利用雇佣兵扩大其军队规模。这样,只需很少的成本就能够在短时间内就召集一支专业能力强,组织完善的庞大军队。例如在1572年,为了在尼德兰作战,西班牙在4个月内就召集了一支67000人的大军。这在中世纪是难以办到的。相比起上一个百年,欧洲战争的规模、烈度、技战术水平都已经有了天壤之别。历史学家将16世纪称为“欧洲军事革命”。
▲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与奥斯曼苏丹苏莱曼大帝
如果无视身边那名为奥斯曼帝国的怪兽,欧洲人是可以为自己的成就沾沾自喜的。奥斯曼帝国继承了蒙古人从中国带出来的世兵制,通过与土耳其传统封建制度结合,形成了独特的西帕希制度,一度建立起强大的军队,灭亡了拜占庭帝国,一路杀进巴尔干半岛,灭国堕城。1526年的莫哈赤一战,基督教联军全军覆没,匈牙利亡国,苏丹的兵锋直指维也纳。之后百年,西班牙、哈布斯堡以及意大利各城邦屡次败在苏丹手下。1538年,全欧联合舰队在普雷韦扎海战中被奥斯曼打得大败亏输。1541年,查理五世与斐迪南一世对奥斯曼屈辱求和,割地赔款。1542年,奥斯曼海军洗劫意大利。1560年,西班牙进攻的黎波里的远征军被奥斯曼全歼……
▲莫哈赤战役
整个16世纪,欧洲人从未在野战中击败过奥斯曼军队,反而留下了一笔笔惨遭失败的屈辱记录。一直到16世纪后期,由于奥斯曼苏莱曼大帝死后连续几个苏丹都是无能之辈,加上欧洲棱堡的兴起,才使得奥斯曼在西方的扩张步伐缓慢下来。
造成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是欧洲国家本身仍在向近代国家进步的过程当中。一方面,国家中央集权虽然已经初步建立,但却仍然稚嫩弱小,军队规模受限于国家力量的薄弱尚无法与兵力庞大的奥斯曼军队匹敌。另一方面,民族意识与公民意识的培育尚需时日,爱国主义还远远没有成为社会共识,这无疑提高了军队建设的成本。
雇用超出支付能力的雇佣兵部队是极为常见的。因为,一方面担心敌人会有更多的部队,再加上当时人们相信,只要作战胜利了,怎么也能支付雇佣兵的工资,而一旦失败了,就会有许多士兵不会来领取自己工资的,因而,政府们往往雇用过多的士兵。但是一旦战事拖长,政府就会无力支付士兵薪金。于是,拖欠士兵工资就成为一种习惯。后来甚至发现这一做法还具有防止士兵开小差的功效。
一位西班牙指挥官评论说:“要想让士兵们不会散开,最好的办法就是拖欠他们一些东西。”同期的一位人士也赞同说:“不时地让士兵们缺钱花是件好事,这样可以让他们更听话,使他们总有盼头。”这样,钱就成为了惟一的战争支柱,它决定着其他一切东西。当时的另一位人士说得好,“谁有钱,谁就是胜利者。”当时,不止一位指挥官都认同这么一个观点:战争需要三样东西,那就是:钱,钱,还是钱。(《弗兰德军队和西班牙道路:低地国家战争中西班牙的战争后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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