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4年,法王查理八世借口对那不勒斯王位拥有继承权,悍然入侵意大利,“平静”已久的亚平宁狼烟四起。战争的实际起因是当时的米兰公爵乔万·斯福扎对长期摄政专权的叔父卢多维科不满,遂向岳父、那不勒斯的阿方索二世求助。卢多维科·斯福扎请求法国出兵压制那不勒斯及其后盾西班牙的阿拉贡王室。
▲法王查理八世
1494年8月,查理八世率领包括精锐的八千瑞士雇佣军在内的两万五千大军(数据来自《16世纪的战争》),浩浩荡荡进入意大利。意大利诸侯向来有借助国外势力干预内部冲突的传统,但卢多维科引狼入室引发了灾难性后果:法国占领佛罗伦萨、米兰和那不勒斯,打破了欧洲强国在意大利的势力均衡。西班牙、神圣罗马帝国、英国、奥斯曼帝国、瑞士等国先后卷入,威尼斯、米兰、佛罗伦萨、教皇国、费拉拉诸邦分别反复与不同的强国结盟。战争持续了六十多年(1494-1559),文艺复兴带来的文明气息当然无存,徒留下让人唏嘘的残垣断壁。也正是在这场战争中,曾经在战场上表现不俗的西班牙剑盾手们遭受到了瑞士步兵和法国敕令骑士连的强力挑战。
根据牛津大学乔治教授的说法,瑞士人是公元1522年以前公认的欧洲最好的步兵。瑞士人本身拥有不同寻常的实力,可以威慑敌人。更重要的是,瑞士人拥有无可争辩的士气。他们喜欢当众吊死第一个逃兵,并将其作为自己的嘲笑对象。因此,瑞士人能承受相当高的伤亡率,比如后来在1515年的马里尼亚诺,瑞士人在损失达到50%以上的情况下,依然苦战不休,有一些场合甚至是战斗到了最后一个人。敕令骑士(或称之为宪兵骑士)是法国在百年战争后期建立的国家常备军,不仅用全身板甲装备到牙齿,而且比起传统的封建骑士,纪律比较严明,作战残忍高效。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常备正规军,相比中世纪前辈要更加接近近代组织,尤其擅长整齐划一、极为恐怖的密集阵形冲锋。
▲法兰西敕令骑士
由此可知,这场战争中,剑盾手们面对的是接近近代军队组织和纪律水准的可怕对手。双方的第一次对决,发生于1495年6月28日的第一次塞米纳拉之战。当时,西班牙名将贡萨洛·德·科尔多瓦(Gonzalve de Cordoue 1453-1515)与那不勒斯国王斐迪南二世(Fernando,阿方索之子)率领的西班牙巴萨罗那联军与法军在卡拉布里亚半岛南端塞米纳拉(Seminara)海岸附近遭遇。法军的指挥官是法王任命的那不勒斯总管,来自斯图尔特家族的伯纳德·德·奥比尼。
▲西班牙兰多剑盾手(左)
奥比尼亲自率领包括三四百名敕令骑士在内的一千二百名骑兵部署于战场左翼,作为主要突击力量,而将大多数法国步兵和全部十门大炮部署在战场右翼,牵制住西班牙军队。此战中,以手半剑和圆盾为主的西班牙剑盾兵们虽然表现勇敢,但是也暴露出只适合散兵格斗、面对骑兵集团冲锋时脆弱无力的缺点。几乎同时代的苏格兰高地剑盾手们也有类似问题,乔治教授评价他们“高地人凶猛好斗,不过难以依靠,只能用于散兵战”。虽然在1503年的切里尼奥拉之战中,贡萨洛·德·科尔多瓦指挥西班牙剑盾兵们依托工事和火枪手的掩护,痛击了法军的敕令骑士和瑞士步兵。
据称,战场上留下了四千具法国和瑞士士兵的尸体,而西班牙人的伤亡只有一百人。但贡萨洛依然认识到,西班牙剑盾兵已经落后于时代,必须改革。于是回国之后,他就向国王递交了改革方案。因此,剑盾兵逐渐被淘汰。贡萨洛也多了个响亮的名号——“大方阵之父”。随着剑盾兵退出主流战场,手半剑在民间也被更年轻、大众更加喜爱的刺剑逐渐取代,最终于18世纪中叶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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