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生化危机?不,是荧幕危机

郭德纲曾经说,“听相声图得就是一乐呵,所以,说相声不需要意义。”这话虽然听着解气,但是并不确切。说相声的人,可以单纯搞笑;听相声的人,总会给自己找个理由。

就拿《生化危机:终章》来说吧。电影票是越来越便宜,可又要买、又要赶过去,还要在近视眼镜外边再罩一层3D眼镜、苦哈哈地坐上99分钟。我总得图点什么吧?

(《生化危机:终章》宣传海报,图片来源:douban.com)

时光倒退回2002年。这一年,八楼的二路汽车,还不为人所知。冯小刚拍了《大腕》,冠希老师参演《无间道》,彼得.杰克逊继续拍《魔戒》,漫威靠着《蜘蛛侠》,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在诸多强敌的夹击下,《生化危机》依然面不改色、大放异彩。

一个女人,一杆枪,孤身对抗僵尸军团。从十来岁到四十来岁,没有几个人可以抵抗这种设定。票房也证实了这一点。甚至连后续作品都不用担心,可以接着拍大场面,也可以把重点放在情节上,还深入艾莉丝的内心,发掘她身上的救世情节。

(《生化危机》宣传海报,图片来源:douban.com)

什么叫优秀的设定?

就是,怎么拍都不会赔!

然而,十五年过去了。当我坐在电影院里,迎接《生化危机:终章》的时候,我看到了什么呢?

画面?

电影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艺术。它跟书不一样,书可以直接翻到最后,也可以往前掀几页,回顾一下之前的情节;它跟雕塑也不一样,雕塑你可以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甚至转着圈看。

电影是被动的,是统一的。你只能坐在电影院里,接受早已拍摄、剪辑好的结果。所以,视觉吸引力是电影票房的重要保证。说成是关键,也不算过分。

《生化危机》第一部里,完美地呈现了僵尸、人工智能、激光防御阵等新奇的玩意儿,狭小、回旋的地下实验室,又进一步提升了电影的画面感。之后几部,虽然有好有坏,但画面一直可以及格。以至于我在去看《终章》之前,一直给自己打气。

“上一部出现了嘴巴开花的狗,这一部说不定尾巴也能杀人了呢……”

(《生化危机5:惩罚》里的变异狗;图片来源:reddit.com)

结果整部电影,场景切换如同幻灯片,怪物不但少,而且战斗力差,僵尸更是完全退居三线,连装甲车的戏份都比它们多。

于是我们不禁要问,海报上那些张牙舞爪的哥们,哪去了?

这就好比说,你告诉姑娘你有房有车,结婚了人家才发现,房是廉租房,车是公交车……

画面不行,有情节也是好的。

Imax也好,3D也罢,人和荧幕之间,总有一点距离。要想观众喜欢,必须用情节勾起他们的共鸣。《生化危机》的核心情节,是T病毒。

这种病毒的可怕之处在于,首先,它就那么凭空出现了。换句话说,只要还有科学家研究病毒,就总有类似病毒出现的可能。这是观众对《生化危机》系列感兴趣的根本原因。

其次,T病毒会感染人,让死人变成僵尸;再次,它会不断地变异。禽流感为什么那么愁人?不就是因为它变异嘛。

《生化危机》的前五部,也一直在加强这种印象:僵尸的战斗力很可怕,新的变种又层出不穷,想要研发对应的疫苗实在太难,所以世界才一步一步沦陷。

按照正常的故事走向,艾莉丝要么学《十二猴子》里的布鲁斯.威利斯,发掘病毒的来龙去脉;要么学《我是传奇》里的威尔.史密斯,孤独地守候人类最后的希望,就是效仿《金刚狼3》的休.杰克曼,在新的变种基因出现后,光荣谢幕也行啊?!

(《十二猴子》宣传海报;图片来源:wikipedia.org)

可惜,到了《终章》里,不仅僵尸变成了稻草,可以随意割着玩,而且变异也不再是问题。整部电影就是一个字,打。

艾莉丝打飞龙。

艾莉丝打雇佣兵。

艾莉丝打终极boss、艾莉丝抢到了T病毒的克星……

虽然读起来很押韵,但是强行“填坑”真的还不如就那么烂着算了。

最后,说说人物。

好莱坞一直试图让人们相信,随着科技的进步,科技的破坏力也是越来越强。一个变态科学家的邪恶点子,就能造成很大的麻烦。这一理论在《生化危机》系列中,进一步得到放大:一管病毒,就能毁灭世界。

不过,任何一个接触过自然科学的人,都会明白,这种担心是多余的。科技的进步既是分工的结果,又反过来促进分工细化。搞寡糖研究的人,未必熟悉蛋白质;研究细菌的,不了解病毒也正常。科技越是发达,个人才智对世界的影响,就越小。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靠一管病毒摧毁世界,可不是摔碎了就成,必须有着精巧的布局。换句话说,大反派一定要足够聪明、足够深谋远虑才行。

《终章》里,红后和艾莉丝联手,威叔全部台词不超过十句,终极反派换成了一个有着稀疏的胡茬和强烈灭世情节的大叔。

(威叔千古;图片来源:douban.com)

这位大叔坚信,随着人口的不断膨胀,世界迟早会陷入毁灭。与其在四五十年后无可奈何,倒不如干脆释放T病毒,一可以杀死所有平民,减少人口,二可以保存绝大多数基础设置,方便重建,三可以让选中的精英们,在冷冻舱里,等待新世界的降临。

苏东坡在《晁错论》中写到:“吾发之,吾能收之,然后有辞于天下。”释放病毒容易,想收起来可就难了。毕竟,病毒是世界上变异速度最快的生物,你怎么知道若干年后你手里的疫苗还有没有用呢?

退一步讲,假使非要选择病毒,那也该在五大洲各选几个城市,多点放置,加快病毒传播,以免节外生枝。何必非要跟浣熊市过不去呢?

而这位大叔的能力居然是“预判对手招式”这样早就玩烂了的梗,并且果然不负众望的关键时刻失灵了……

至于女主,艾莉丝,倒是超出了一贯水准。通过少年、青年、老年,三个层面,丰满了角色,算是难得的亮点。

总之,连卡普空株式会社都意识到,不能再吃老本了,不能再把玩家当傻子耍。在《生化危机7》中,抛弃无脑打僵尸的剧情,老老实实回到解密、探险的道路上来。《终章》却没有这个觉悟,给人一种破罐子破摔之感。

——好在,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