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自由的辛弃疾,活出了中产渴望的姿态

810 年前,大喊三声“杀贼”后,辛弃疾与世长辞。虽未能北定中原,但辛弃疾这辈子,没白过,活出了真我。有贤惠的大老婆,美丽的小老婆,聪明的儿子,鼓鼓的钱包,还坐拥高级湖景别墅,人生赢家,中产范本。

辛弃疾和霍去病名字对仗工整,异曲同工,都是自古英雄出少年。霍去病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辛弃疾不同意,侠烈英雄本色,温柔儿女家风,男子汉大丈夫,修身齐家(妻美子多房子大),然后才能治国平天下。

女人又美又多

辛弃疾生平三娶,原配赵氏、续娶范氏、三娶林氏。

1140 年,辛弃疾出生,彼时家乡济南已落入金人之手十余年。23 岁时,辛弃疾亲率兵马五十骑,深入金境六百里,直入敌营五万人,生擒叛徒张安国,星夜兼程,过淮河,渡长江,至临安,献俘于朝廷而戮之,宋高宗好喜欢。

辛弃疾 -《破阵子》

据说,辛弃疾在南渡前,已娶妻生子,后来赵氏卒,辛弃疾续弦范氏。范小姐知书达理,贤良淑德。辛范二人同岁,范氏五十大寿时,辛弃疾作词祝妻子生日快乐,大意说,妻子依然年轻漂亮,而我已是岁月风霜,现在我们两个人加起来一百岁了。

宋代对妇女有“六德”要求:一柔顺,二清洁,三不妒,四俭约,五恭谨,六勤劳。辛弃疾大老婆在“不妒”方面表现不俗,辛弃疾可考的侍妾至少有六个: 整整、田田、钱钱、香香、飞卿、卿卿,要么花容月貌,要么才华横溢。辛弃疾还有一位姓吕的侍妾,不听话,被休了,后来辛弃疾后悔了,写了首《祝英台近》,感念故人。

辛弃疾生得高大威猛,红光满面,但年纪渐长,辛弃疾感觉应付不了这么多女人,于是遣散了几个。侍妾钱二,名字好难听,难怪辛弃疾要叫人家“钱钱”。辛弃疾写了首词,就把钱二打发了。

另外一个叫整整的,笛子吹得很好。辛弃疾退居江西上饶时,妻子抱恙,喊大夫来号脉,整整服侍在旁。辛弃疾指着整整对大夫说,你把我老婆治好了,这姑娘就是你的。过了几天,夫人身子大好,辛弃疾履行诺言,把整整送给了大夫。

辛弃疾有位好友,叫刘过,给辛弃疾写了首诗,里面有一句,“红颊白须双眼青”,说辛弃疾脸颊红,胡子白,眼圈黑。有好事者考证,辛弃疾眼神犀利,背肌发达,素以身体康健、孔武有力著称,为什么会有黑眼圈呢?因为他纵欲过度,经常和陌生女子一夜情。

辛弃疾艳遇多否不甚明了,但光顾妓院确有其事。元代郭宵凤的《江湖纪闻》记载了一个故事。刘过欲回乡探望母亲,向辛弃疾辞行。晚上,辛刘二人微服出行至妓院,恰好遇上一个都吏在此寻欢作乐。都吏不认得上司辛大人,嚷嚷着要包场,命随从将辛刘赶走。二人也不与之相争,仰天大笑出门去。

辛弃疾随后称,有机密文书要处理,要这都吏前来领命,而此刻都吏早已醉倒在温柔富贵乡,哪能赶来。辛弃疾决定没收其家产并将其流放,都吏四处托人求情,辛弃疾仍不饶他。

辛弃疾 -《玉楼春·戏赋云山》|

病急乱投医的都吏打听到刘过缺钱,一咬牙,掏出五千缗奉上,说是为刘过母亲祝寿,请刘过在辛弃疾面前美言几句。辛弃疾不答应,命都吏将祝寿礼金翻倍至一万缗,然后才放他一马。宋代货币制度较为复杂,缗和银子的换算关系在不同年代有所不同,但一万缗怎么也得值个一千两银子。

辛弃疾与妓女有些交往,但和柳永爱她、怜她、敬她不同,辛弃疾颇有几分恼她、劝她、诫她。他写过一首《南乡子·赠妓》,翻译成白话,你当初图他家里条件好,不问他人好坏,就跟了他。

结果他病得不成样子,容貌极丑,你强颜欢笑,暂时把他稳住,等待时机。你离开他,没有流下一滴泪花。当初那些海誓山盟,不过骗人鬼话。你今日另寻新欢,要吸取上次教训,否则过个十年八年,新欢也和他一样丑陋不堪。

儿子又多又好

辛弃疾有儿子稹、稏、穮、穰、秸、穟等九人。才子就是才子,这名字乍一看好几个不认识。其中有个乳名叫铁柱的,辛弃疾对其寄予厚望,写过一首词,大意是,希望我家辛铁柱,无灾无病到公卿。结果铁柱早早夭折。

辛弃疾育儿很有一套,注重让孩子亲近自然,参与劳动,中学课本里的的《清平乐·村居》说,“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辛弃疾 -《清平乐·村居》

辛弃疾在官场屡受挫折,跟儿子说,爸爸想退隐归家了,儿子说,爸爸你先不要回来,我们在乡下还没有购置田产,你先好好当公务员,再攒点钱。辛弃疾很生气,专门写了首词,骂儿子。

辛弃疾一家在江西上饶安定下来后,辛弃疾又写了首词,对孩子们说,儿啊,万事云烟,人间何处不纷纷,现在就适合干些什么呢?宜醉宜游宜睡。你们啊,早点把租子收来,注意收支平衡,我老头儿家事就不问了,只管竹管山管水。

辛弃疾的儿子们,文治武功虽无法和父亲相提并论,但也是贤明有才。遗憾的是,除去早殇的铁柱,其余八人子嗣均不旺,但个个英杰不凡,也算是上天对辛弃疾的福报了。

房子又好又大

房地产投资三原则,“location, location, location”。辛弃疾深以为然,早些时候,在江西上饶买了块地,其地理位置优越,前枕带湖,交通便利,地势平旷。从室内设计到室外规划,辛弃疾亲历亲为。

1181 年,辛弃疾的湖景别墅落成。房子多大呢?所在地块长为 1230 尺,宽为 830 尺,宋元一尺合 31.68 厘米,所以地块面积约十万平米,屋舍“占地十四”,也就是说,别墅的使用面积约四万平。

辛弃疾在图纸上还精心规划了集山楼、婆娑堂、植杖亭、信步亭、涤砚渚、满栽绿竹的青径、满种海棠的锦路,还有接待宾客的雪楼等配套设施,不过最终是否落成,不详。

辛弃疾、陈亮和朱熹,三人关系不错。陈亮给朱熹写信,说自己造了个房子,宅院里有个叫“小憩”的大亭子,有一大一小两个池子,小池上有房屋数间,大池上又房屋数间,还有书房 12 间、观赏的园子 20 亩、种菜的园子 20 亩。

南宋时期建筑风格

陈亮的房子听起来已是极好,但陈亮说,和辛弃疾比,我的房子如小鸟对大鹏,野鸡对凤凰。朱熹去参观了辛弃疾的别墅,说,“真是宏丽啊,从来没见过”,朱熹这样的大儒,什么场面没经历过,居然做出如此评价,可见辛弃疾的房子是真豪宅。

可惜,1196 年,一场大火将辛宅化为灰烬。辛弃疾从江西上饶带湖迁居铅山,新的寓所条件如何,并没有如带湖湖景别墅一般详细的描述,但想来不会太差,至少比杜甫那个屋顶茅草被风吹走、一下雨四处漏水的茅屋强多了。

银子白花花

香港中文大学的罗伉烈和北京大学的邓广铭曾就辛弃疾的经济状况进行了辩论。罗教授说,辛弃疾生活堪称豪奢,他虽是官二代,但祖辈官不大,也非富二代,有贪污公款之嫌。邓教授说,辛弃疾的钱,都是合法收入。近些年,大家倾向于认为,辛弃疾生活富足,主要因为宋代高级官员俸禄高、福利好。

宋朝官员

辛弃疾退居江西带湖湖景别墅前,为官 28 载,一路做到江西提点刑狱、湖北安抚使、湖南安抚使、江西安抚使。安抚使是一路军政长官,封疆大吏。高薪养廉为宋代首创,为了应对通货膨胀,南宋官员的俸禄较北宋增加数倍,且名目繁多。

官员的俸禄由正俸、加俸与职田等构成,还有招待费等隐形俸禄。若遇皇帝登基、生辰等大日子,还发奖金。此外,对官员生活的补贴也是无微不至。发茶、发酒、发盐、发柴火、发煤炭,马儿羊儿吃得饲料也发。

辛弃疾还有宝文阁待制、龙图阁待制等头衔,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甚至辛弃疾被罢官、闲居乡下时候,政府还给他发不少钱,不上班还能拿钱,好生羡慕。

辛弃疾收入高,家里也没有穷亲戚需要接济,不用为柴米谋。不过辛弃疾赚得多,开销也大。

他经常呼朋引伴,宴饮达旦。他留朋友在家里住,人家吃他喝他的,足足一个月,终于要走了,他还要送钱送物。朋友死了没钱下葬,他提供丧葬一条龙服务。朋友死了几年,他出钱给人家出版诗集。看到陆游住所破,他还要给陆游盖房子。

辛弃疾葬于江西上饶市铅山县,墓前原本有庵,叫“圆通”。为了表达对辛弃疾的敬意,以后淘宝买东西,得让店家发圆通快递。

参考邓广铭《辛弃疾传·辛稼轩年谱》,叶嘉莹《论辛弃疾词》,《纪念辛弃疾诞辰八百周年会议论文集锦》,莫砺锋《辛弃疾的诗意人生》等

本文图片来自互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