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是归处 ,也谈体面。

也无风雨也无晴,是心安;心安是云淡风清的踏实感,好像溪水在小溪里徜徉,河水在河道里流淌,海水在大海里沉默;它们都恰到好处地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以最舒服的姿态存在着,在集体的怀抱里,和不同的同类个体彼此滋养,抱团取暖共进退。

心安似乎是个自然的选择,是种对抗外部环境压力后可以达到的永恒平衡,对任何脱离它的个体都不能长久停留。有时它的存在只有自己知道,有时又掌握在其他人手里,越软弱的人越无法拥有或管理它。

所以体面就跑了出来,它好像是件衣服,遮蔽着赤裸的身体,掩盖着本能的欲望,通过质地、颜色和款式来装点自己,让我们得以出门、得以见人并可以和他人看上去差不多而获得认同;也就是说这滴落入小溪的水珠,就要变得像溪水一样涓涓流淌;如果落入了河道里,就要变成典型河水的欢腾;而在大海里的时候,也必定要学会海水的沉默。体面也就是另一种在群体中的隐藏,对个体特质的某种压抑,和对认同肯定的极度渴望。

体面是社会化的产物,它要求人们符合一定的社会规范和标准。对有的人来说体面是如此的世俗,意味着平庸和随波逐流;譬如在文革时婉言但坚决拒绝逢迎江青、拒绝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接见的钱钟书,不论世事如何,被荣宠还是被羞辱,他都能淡然处之,专心学问之道;完全把体面之事忘在脑后。钱钟书获得的是简单纯粹的生活,就好像是条鱼,不论是在小溪、河流还是大海中,他都可以做自己并且还可以逆流而上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他的生活处处是归处的心安,无需寻找,随时都可以获得心安的宁静与自然,他说:“门外的繁华不是我的繁华。”,他还说“我志气不大,但愿竭毕生精力,做做学问。”   

反观熙熙攘攘追求体面的人们,正因为无法放弃对体面生活的追求,便在夹缝中钻营求生存,带着面具游走于各种利益间,和各种不同的假面相遇,过着压抑又迷茫的日子,同时又为着环境和人际的风吹草动提心吊胆,对未来焦虑、对现实无措、对过去遗憾。再如某名女人,年纪很轻时就懂得如何利用婚姻来让自己实现提升,果然每次的婚姻都让她实现了生活的彻底改变,同时“心机”、“勾引”和“出轨”等负面词汇也总是伴随着她,在第三次离婚后,带着巨额财产又和比自己小 20 岁的男模谈起了恋爱。这是否是人们心目中的体面生活呢?对很多人来说也许是的,不问手段获得的财富、社会地位自然吸引了某些同样追求体面生活的人们,只是他们同时也是声名狼藉,为许多追求心安的人所要回避。           

在心安和体面之间还有很多人在摸索着平衡,这两者都不能完全放弃,也就决定了这群占比最高的人们是人群中最普通的那类,既没有某项特别的成就,也没有充分社会化后的大富大贵(当然充分社会化并不是大富大贵的唯一必要条件),也就被尊称为“中产阶级”。他们学习并实践着各种坚持和妥协,偶尔尽占其利,但大多数时是浅尝辄止,无法深入贯彻,更无法坚持到底,所以真正成为了社会的中流砥柱,代表着主流的民间思想,务实、也坚守着一定道德标准,渴望着凡事都能心安理得。

中产阶级的出现是人类可以节制对物质的无止境追求,并在探索心安的思想情绪境界的真实呈现;它的各项指标代表着一个国家物质和精神文明的程度。不过在宗教信仰浓厚的国家里,例如印度、不丹等传统佛教国家,虽然物质匮乏,但人们的幸福指数却很高,特别是不丹。有了信仰追求,又有了精神寄托,精神财富富足的人们便真的能看淡物质的诱惑,而更向往内心的平衡感。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心安后才能有长久的体面,也许就是这个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