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永嘉之乱,衣冠南渡之后,南朝士人“思治而不得,苟全性命于乱世”,上演了放浪形骸的魏晋风度,只有少数人还能记得北定中原的大业。曾经是中原王朝赖以生存根基的北方大地,完全变成了游牧民族的演兵场。北地百年战乱过后,数不清的旧势力被消灭,又有无数新的势力登台。直到出身鲜卑族的北魏王朝统一中原,推行均田、三长制才给北方人民带来了短暂的安宁。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织锦护臂
北方少数民族政权建立的同时也带来了军制和兵种的全新变化。最为著名和标志性的莫过于人马都配备铠甲的重装骑兵——甲骑具装。历史记载中,也多次出现北魏王朝在一次战役中出动上万“铁马”的字样。比如北朝末年具有转折性与决定意义的沙苑大战中,东魏方面“丧甲士八万”(阵亡、被俘、以及逃亡总数。这里“甲士”一词的意义,与先秦时期的“虎贲甲士”有所不同,更多是指骑兵。八万的数字里即包括了甲骑具装,也包含人着铁甲、战马未装备马铠的重骑兵。按照北朝军队通常的编制情况来看,其中比例大概为1:3,即东魏方面损失了两万左右的甲骑具装)。
正因为身负强悍的正面冲击力量,甲骑具装成为了整个魏晋南北朝时期最具战斗力、主宰了战场的动向精锐部队:
南朝少有的军略天才刘裕北伐南燕时,南燕朝廷下上都认为东晋兵势强盛当坚壁清野,逼其锋锐,待机而动。然而后来成为南燕末代皇帝的慕容超则主张:“据五州之强,带山河之固,战车万乘,铁马万群,纵令过岘,至于平地,徐以精骑践之,此成擒也。”主动将敌军调动到最能发挥骑兵优势的平原战场,以甲骑为核心,以多波次冲击的战术来击败东晋步阵。用最直观的方式在战场上证明了,南燕国铁马(甲骑具装)在正面对决中对东晋的步卒具有绝对优势。
在北魏阻击后秦的柴壁之战中,拓跋珪“诏毗陵王顺以精骑冲击,获兴甲骑数百,斩首千余级”。北魏太武帝时期,秦州大族杨难当起兵反魏,围攻上邽城,北魏镇将元意头率领一千名重骑兵“直冲难当军,众皆披靡。”
北魏攻打后燕的战役中,燕“出步卒六千余”攻击拓拔氏的屯田。拓跋珪“诏将军长孙肥等轻骑挑之,帝以虎队五千横截其后,斩首五千,生虏七百人,宥而遣之”。其中,北魏的“虎队”甲骑具装直接以“横截”的战术,将敌军一分为二,使其失去照应而败。
北魏末年,柔然入寇,入侵凉州,北魏将军费穆“简练精骑,伏于山谷,使羸步之众为外营以诱之。贼骑觇见, 谓为信弱,俄而竞至。穆伏兵奔击,大破之。斩其帅郁厥乌尔、俟斤十代等。”
《北齐书》记载。“韶以彼徒我骑,且却且引,待其力弊,乃遣下马击之。短兵始交,周人大溃。其中军所当者,亦一时瓦解”。“长恭为中军,率五百骑再入周军,遂至金墉之下。 ”
“诏司徒潘相乐率精骑五千自东道趣青山。辛丑,至白狼城。壬寅,经昌黎城。复诏安德王韩轨率精骑四千东趣,断契丹走路。癸卯,至阳师水,倍道兼行,掩袭契丹。甲辰,帝亲逾山岭,为士卒先,指麾奋击,大破之,虏获十万余口、杂畜数十万头。 ”这两个战列雄辩的证明了具装甲骑不但正面冲击能力超群,更能发挥出骑兵特有的战场机动性以取胜。
《隋书》记载,北周末年,宇文亮叛乱,“以轻兵袭孝宽。孝宽窘迫,未得整阵,为亮所薄。景山率铁骑三百出击,破之,斩亮传首。”
可见甲骑具装即是当时战场上最主要突击力量,往往起着“战场消防队”或“一锤定音”的作用。比如,魏晋南北朝经常使用的骑兵战术中,甲骑具装不光可以从正面直接冲击敌阵;还可以以其机动能力突击敌阵背后,或从敌阵的结合部突进,一举摧毁敌军的指挥系统与建制关系,让敌军丧失组织能力,成为一盘散沙。
另外,《宋书》记载,南朝刘宋军队在讨伐“沔北诸蛮”时,“军以具装马夹射,大破之。”可见甲骑不但可以实施冲击任务,也可以凭借其绝佳的防御力,以建立稳固战线,用其他战术灵活击败敌人。但是必须注意:此战中敌方缺乏冲击力量,这也是实行该战术的前提。东西魏的邙山河桥大战中,由于双方都拥有大量骑兵,缺乏优质步兵。导致了双方的战线多次为对方所冲破,高欢和宇文泰二人也因此数次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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