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看看孙二娘(在《水浒传》里,孟州十字坡开酒店)的容颜:
为头一株大树,四五个人抱不交,上面都是枯藤缠着。看看抹过大树边,早望见一个酒店,门前窗槛边,坐着一个妇人。
好一幅古树美女图,颇有点诗情画意。
(那妇人)露出绿纱衫儿来。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钚,鬓边插着些野花。
这样子多少透出一点土气、野气,不会打扮,又爱美、臭美。
(那妇人)下面紧一条鲜红生绢裙,搽一脸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金钮。
这野中又带出一丝淫味妖气。
眉横杀气,眼露凶光。辘轴般蠢坌腰肢,棒槌似桑皮手脚。厚铺着一层腻粉,遮掩顽皮;
浓搽就两晕胭脂,直侵乱发。金钏牢笼魔女臂,红衫照映夜叉精。
说实话,没有这副尊容,不敢恭维,在古代应该是母夜叉吧。夜叉,按《现代汉语辞典》的解释:“佛教指恶鬼。后来用来比喻相貌丑陋、凶恶的人”。所谓“母夜叉”,自然是指女性的恶鬼了。
再看看,她是否凶恶?答案也是肯定的:凶恶。不但是凶恶,而且是凶恶到凶残,令人发指的程度。她开的黑店,江湖上早有歌谣唱之:“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这就充分地作了说明。林冲杀人是被逼的,武松杀人是为报仇,石秀杀人是解己恨,宋江杀人是灭口,李逵杀人是战斗所为,都有说的过去的理由,有的理由还很充分,使人同情,而孙二娘杀人是不可恕的。她既不是报仇,也不是解恨,更不是战斗所为,而孙二娘杀人就是为了取人肉,最可恨的是她还用这人肉来做馒头馅,用大块人肉充当黄牛肉,当街叫卖,完全没有一点人性。
她的丈夫、菜园子张青一再叮嘱他:“三等人不可坏他,第一是云游僧道,他不曾受用过分了,又是出家的人……第二是江湖上行院妓女之人,他们是冲州撞府,逢场作戏,陪了多少小心得来的钱物;若还结果了他,那厮们你我相传,去戏台上说得我等江湖上好汉不英雄……第三等是各处犯罪流配的人,中间多有好汉在里头,切不可坏他”。虽说这张青也不是个什么玩意儿,但这话中多少还有点江湖好汉的味道,再说这三类人都是穷人,是榨不出什么油水来的,杀之无义。而孙二娘是不理不睬,全当耳边风,根本就不记在心上。
鲁智深当时就是个云游僧人,从十字坡经过,孙二娘看他长的肥胖,正是当黄牛肉卖的好货,于是下了蒙汗药把鲁智深麻倒,要不是张青回来的早,也就成了她的刀下鬼了;武松经过十字坡时,早有戒备,知道这是个黑店,故意用言语挑逗看看孙二娘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害人的。此时的武松也是个流配的犯人,正是张青所分付的不可害的三等人之一,按说是孙二娘不应该害的。再说武松一进店就用江湖上的歌谣点破了孙二娘开的是黑店,然后又从馒头馅里找出毛来加以证实。照理说孙二娘应该收敛收敛,做的不要太露骨,随便打发武松等人,吃饱喝足走人就算了,然而孙二娘毕竟是孙二娘,是个母夜叉,凶恶是她的本性,她也不知道武松是来者不善,她还是我行我素,决定下手了。可是她又是个马大哈(也可能以前从没有吃过亏,没有这方面的教训),不注意武松的一举一动,结果呢?反被武松翻倒在地求饶。后来张青归来求情,武松才放过她。
孙二娘之所以会成为一个如此任性、凶恶的母夜叉,个人看来原因是多方面的。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孙二娘就出生在这个“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的家庭里。他父亲孙元,唤做山夜叉,从小就“专一剪径”,这不能不影响着孙二娘,所以张青说她是“全学得他父亲的本事”,这是家庭的教育。再就是社会的影响。宋末社会在《水浒传》里写的很分明,是皇帝昏庸,贪官污吏当权,地痞流氓横行,好人是难当的。林冲算是个大好人吧,就因为老婆长的有几分姿色,屡遭迫害,九死一生;阮氏三雄也算是好人了,本来就穷得叮当响,王伦当了梁山大王后,害的他们赖以为生的渔民都当不成了,只能去铤而走险夺取生辰纲。武大是个善良厚道的好人,结果死在偷人的老婆手里。这样的社会现实怎能不影响孙二娘。好人难当呀,加上他本来就穷,又是这行出身,生活现实如此残酷,也影响着她,使她失去了人性。再者就是《水浒传》作者的有意丑化。《水浒传》中的妇女,在作者笔下有几个是好人或是有好下场的呢?不是偷情拭夫的淫妇,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要不就是任人摆布的牺牲品(如花荣的妹妹),要不就是不堪凌辱自缢而死的林娘子。梁山一百O八将中,唯有三个女的,一个是毫无亲情、感情的扈三娘,一个是五大三粗、动不动就打老公的顾大嫂,再就是没人性的孙二娘,作者对于妇女的歧视,也是形成作品中孙二娘形象的最重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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