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的概念。本能指同种生物体意识或行为能力的动力趋向,即生物体的趋生本能,延用马斯洛需求理论主要包括存在本能和价值本能。存在本能有生理本能、安全本能和爱与归属本能,生理本能是生物体赖以存在的基本需求,如体内对食物、水、空气的需求,睡眠本能,性本能(生物体整体存在、繁衍的生理本能)等;安全本能也是生物体赖以存在的本能;爱与归属本能是同种生物体集体存在的本能;价值本能有尊重的本能和自我实现本能,是生物体对自我存在价值的需求。本能受到道德标准或现实环境的影响形成无助、焦虑,甚至神经症。
一父亲与女儿相依为命,女儿最近恋爱了,父亲患上了“跛腿”癔症,这是父爱本能将失的痛苦转移到肢体上了,父亲用自己的身体有病,说明自己也需要女儿的照顾。
一女孩患电梯恐惧症,怕人多场合。她治疗时编出了一个良好的家庭和一个高大尚的男友。原来她因病切除了一边乳房,影响了价值本能,害怕别人知道后看不起她,不尊重她,认为她没有女性价值了,所以编出一堆让人另眼相看的“事实”,特别是人群集聚的地方,她更是憋闷、冒冷汗,说不出话。
一女明星到超市总是忍不住偷店里的东西,她的助手在她“偷”走后便到柜台付款。原来她开车撞死了一个小男孩,花钱让保镖代她做牢,如同偷了东西一样不舒服,为此她的良心一直受到遗责,尊重本能形成焦虑,她用“偷”来缓解内心的焦虑。
我们用一位强迫症患者的梦为例说明梦的存在本能解释。
《梦到做馅饼》(梦例)。我梦见吃到一种奇怪的饼子,很多种类,很奇特,据说是取自AV片的片名,我在想原来是在靠这种名称哗众取宠。一个女人帮我在做,最后一道工顺序是将一张很巨大的黑色的类似紫菜的东西包起来,上面用一个横杆吊着转两下,这时这个女人仿佛又变身为相扑运动员。我和她说,我不需要这最后一道工序,她先替我做馅,很辛苦地在砧板上将辣椒切成丝,我说你不是可以先做一大盆放在旁边吗?她说她耳朵不好,所以要做一个烙饼就要做一分馅。
梦者是个三十四岁的强迫症患者,已婚未育。梦者五岁前被寄养在外婆家,经常有邻家大婶寻她开心说:你妈妈不要你了。妈妈在五岁的时候来带她回去。梦者说:见到妈妈,我喊了一声妈妈。弟弟抱着妈妈大声说:这是我的妈妈。她在小学时候一直都怀疑弟弟要加害自己,担心弟弟在水杯里下毒,在毛巾上下毒,在椅子上下毒。于是想象报复还击,以至到了担心自己不小心杀害了弟弟的地步。
存在本能的解释
“生理——性”本能的压抑。吃一种奇怪的饼子是生理需求,我们将它通感为心理需求——爱的需求,梦中的“我不需要这最后一道工序”就是指“性交”。即梦者认为性是奇怪的(一是名字奇怪,有名而无实;二是内容奇怪,如同相朴;三是不做准备,做一次馅就做一次饼)。自己是不需要性的最后一道程序的,因为在这“最后一道程序”中,女人仿佛又变身为相扑运动员。因此自己是只需要“制馅过程”,不需要“每次制馅都有最后一道程序”的,我们可以把“制馅”视为性前戏,是制饼或“最后一道程序”的准备工作。为何梦者产生了这样的本能压抑呢?
本能压抑是相互泛化的。梦者“生理——性”本能的压抑是由“安全”、“爱与归属”本能压抑泛化而来的。梦者小时候在外婆家长大,因此产生“父母不要自己了”的想法,“安全”、“爱与归属”的本能受到压抑,她潜意识认为,家人不喜欢自己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是女孩”,这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性别不认可”,女孩的身体、女孩的心理是本能,梦者焦虑于此,便不认可它,将它引到“愿望没有弟弟”、“担心失手杀害弟弟”的思维中,这些观念由于触犯“超我”,便制造一个弟弟想害自己的臆想平衡。不愿做女孩的潜意识,泛化到只想爱抚、不愿性交最后一道程序、不愿生子等潜意识中——泛化到“生理本能”的压抑。
本能压抑是思想困扰的源泉。梦者在现实中“我要安全感”、“我不能被抛弃”、“不愿是女孩”、“自己要与男孩一争高下”等潜意识是梦者存在本能压抑的产物。性方面,老公很少与自己做爱,有时几个月一次,有时没有。这样的性频率,她感觉老公可能频繁手淫,因为在她睡后,起夜看见老公在客厅里将手放在裤裆里。由于梦者“不愿是女孩”的潜意识存在,不愿“性交最后一道程序”,不愿此程序里“女孩变身为相扑运动员”,因此总在“最后一道程序”里潜意识中止它,而造成老公不愿与梦者性交。梦者在现实中“多次工作跳槽”、“两次离婚”都是由“安全感”、“不能被抛弃”的潜意识决定,与其被别人抛弃,不如先抛弃别人。在工作、社会交往和家庭中,总是潜意识与男同事、朋友、老公一争高下,不服输给男性都是小时候“爱与归属”本能压抑造成的。可见,“生理——性本能”、“安全本能”、“爱与归属”本能造成了梦者的思想压抑,而这些思想压抑又形成了“潜意识”左右着梦者。
梦者长期做的一个梦更能显示她内心的焦虑。梦到《有人从窗户进来》(梦例)。我梦见看到窗户有个人头探出来,继而走了进来。我害怕极了,躲进了厕所。走到马桶边,发现粉红色的马桶座圈变了颜色,外圈变黑了。旁边一个声音提醒说,这是大火烧焦的。
这个梦更清楚地展示了梦者内心的焦虑。“粉红色的马桶座圈变了颜色,外圈变黑了”,从象形角度看,马桶是盆器物,象形女性生殖器,指代女性。从功用角度,马桶是承载粪便的器物,即内心承载了很多废物。这也是马桶变黑、焦虑的原因所在,可见梦者内心承载的痛苦和自我焦灼的状态。有了这一承载焦虑,“一个人从窗户走了进来”就不难理解了,我们把它通感为担心有人闯进了我的心窗,窥见了我的真实想法。躲进厕所通感为自我排解。火理解为心火,即内心饱受一些想法的煎熬,这一煎熬来自对自我性别的不认可,她片面地把自己寄养在外婆家、父母重视弟弟归结为因为自己是女性。
一个人从窗户进来她的家,是梦者经常做的一个梦。很小的时候就做,这是梦者认为自己的某些想法——“杀害弟弟”为道德所不容形成,梦中从窗户进来就是她担心有人进入她的心窗窥见她内心隐私。不仅因为弟弟剥夺了父母对自己的爱,而且弟弟是个男孩,所以父母喜欢他。由此产生了对自我价值的不认可,为改善这些无助性习得,梦者潜意识在其他方面去“超越弟弟”——勤劳、学习好都获得了父母的赞赏。也因此梦者考上了研究生,得到了很好的工作。她不甘现状,不断跳槽以证明自己的价值。貌似光鲜无比,内心焦灼不堪,这也是“价值本能”受到压抑后的补偿作用。
价值本能的解释。
梦者最近做了一个《梦到怀孕的梦》(梦例):梦见在父母家里,但是装修完全不同,没有见过的地方,但客厅与外婆家的很想有一张大方桌。我出卫生间,弟弟进去褪下裤子坐马桶上,我有点奇怪,他要我快点出去,我虚掩了门。弟弟和我好想现在都没有工作了,住在父母家里有点内疚。
场景转到一个大剧场,很多椅子,有正对舞台的、有不正对的,好像是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会到地方举办,我想起了去年的场景,有两个单位女同事坐在正对舞台的位置,我感觉我好像是背对舞台的位置有点不爽。
场景又转到了一间一楼的房间里,应该还是我家,大概是通外面的,我睡在类似检查床上,大姨妈原来是医生,大概是要给我做检查什么的,然后突然告诉我检查出怀孕了,是一项血检指标查出的。我有点吃惊和不信,前段时间她请客我有事没去,或许她在报复我。心想孩子应该不是外公的,也不是爸爸的,那么这个孩子会是谁的。爸爸带我去检查,等待的时候,两个中年女人走过来,说有没有乳房发账的情况,我摸了摸自己的乳房,觉得没反应,于是想大姨妈应该是报复我骗我的,后面想不起来了。醒来时可能记得梦里有前老公还有前男友,但是现在完全想不起来。
父母家的装修完全不同,是梦者的愿望,即愿望在自己内心原生家族对自己不是那样的。言外之意,原生家庭让我理解到了“女孩是可以被抛弃的”、“女孩是没有价值的”。而这一愿望装修的环境里,却有一张“外婆家的大方桌”,桌子指代台面,在外婆家,梦者感受到了外公外婆的宠爱,梦者多期望父母能多给自己一些“依靠感”,如同在外婆家获得的“宠爱感”,摆到“台面”啊!(梦者理解父母对弟弟和我的关爱不平等)。从这一愿望我们可以看出,梦者价值本能是压抑的。
弟弟是男性,那么我和弟弟在原生家庭是什么处境呢?“我出卫生间,弟弟进去褪下裤子坐马桶上”男性总是能坦言自己的情绪,排解、发泄情绪,这是小时候与弟弟关系造就的,弟弟在原生家庭总是能随心所欲,而自己总是“隐藏的、压抑的、不可告人的”。并被弟弟“要我快点出去”,这是我与弟弟在家庭中的处境——我出局。即使我与弟弟一样“没了工作”——为家庭没有奉献。而弟弟心安理得,我却理解到了“内疚”。这都在说“男孩和女孩在原生家庭价值是不一样”。
原生家庭不认可我的价值,我便到社会的舞台寻找“尊重”和“自我价值”。人生的大剧场有很多位置,而女同事却是“正对舞台的位置”——正位,因此在社会上,价值本能因为梦者的过度解读,也受到了压抑。
自我认可方面总是有无限期待的。梦中“我家”是自己内心;大姨妈是母亲辈的,用以对母亲的移情,即自我认可方面的情绪、感想都移到了大姨妈身上了。梦中用大姨妈移情,本身就说明梦者不想或不愿面对“母亲”——从意象上说不愿面对“自我认可”。怀孕通感“孕育了美好愿望”,即梦为了解除现实中“没有价值”的思想困扰引动了一系列记忆库相似困扰,解除“尊重”、“自我价值实现”本能的压抑,用“美好愿望”达成予以实现。而这一“美好愿望”是“自我认可”方面的,它源自何处呢?梦者想到了“外公”和“父母”,他们分别是“宠爱感”和“依靠感”的化身,一个让梦者获得了,一个让梦者感受到了无助,这就是梦者愿望“在父母家给自己依靠感能与在外婆家获得的宠爱感合二为一”的原因。大姨妈作为医生(梦中梦相)、作为母亲角色的替代(意象),检查自己,是一种自我认可方面的检视和治疗(医生的意象)。即对自我“女性价值”观念的检视和治疗。
价值本能与存在本能是相互泛化的
可以看出,愿望原生家庭对自己能“认同价值”是梦提出来的困扰。这一困扰接着便延伸到了自己在原生家庭的位置,自己与弟弟是不同价值的,原因是“性别不同”,竞争结果是我出局。这也是梦者在任何时候都想与男人争个高下的原因,比如不断换工作,但结果如出一辙——受伤的总是我。梦不仅在原生家庭想到了位置,还在人生舞台、自我认可、甚至以前夫妻、异性朋友关系方面都想到了位置。位置是“尊重”、“自我实现”本能的重要表现。现实生活中,梦者不断换工作、不满意老公、朋友、同事都是因为自我理解到的“位置”观念受到冲击采取的减缓焦虑的形式。梦者需要“有价值”、需要被社会、原生家庭、现在家庭“尊重”,与“男性”竞争的想法(价值本能),也是从小时候“安全”、“爱与归属”等存在本能泛化而来的;而其性本能(存在本能)的压抑也是因女孩会被父母抛弃(价值本能)泛化而来的。
综上所述,本能受到压抑是神经症的根源,存在本能、价值本能都可以作为源头,经泛化相互影响,现实中神经症病人不被人理解的梦、思想及行为,在本能上或意象上都能找到合理的解释。梦的本能解释有助于分析梦者思想困扰的起源、发展及泛化过程,也能为神经症患者展示潜意识的心路历程。
节选《梦学讲稿》(梦释人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