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近的几个世纪中,科学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人类自身的观念。哥白尼将人类从宇宙中心的神坛请了下来;达尔文也否认了人类与其他动物之间有本质的区别。如今,不论是面对国际象棋大师,还是在“危机边缘”(Jeopardy)节目中,计算机已经使人类智能败下阵。不仅如此,现代神经科学的最新进展几乎已经瓦解了关于灵魂和人格的传统观点。
丹麦周末报的科普作家、神经系统科学家罗恩·弗兰克(Lone Frank)说:“神经科学革命和基因革命正在改变我们看待自身的方式。以神经科学为例,我们正在抹杀‘灵魂’,这是显而易见的。我们逐渐意识到大脑就代表了我们,这一观点正不断渗入到我们的文化之中。这也意味着并不存在一个所谓本质的自我。”
最近出版的《思想场和我美丽的基因图谱》(Mindfield and My Beautiful Genome)一书的作者弗兰克(Frank)坦言,许多人并不愿意听到上述这一消息。但是,当科学与文化相遇时,这是一个最容易被谈起的话题,例如2012年欧洲科学开放论坛(Euroscience Open Forum,简称ESOF)。两年一届的ESOF会议在欧洲城市召开,邀请顶尖科学家和科学记者进行技术讲座,并举办基于文化的讨论和活动。在7月12日的一场演讲暨新闻会议中,弗兰克对神经科学对人类自我认知的过时观念的影响进行了评论。她说:“在任何一个人中并不存在一个所谓的真正自我,我们所拥有的只有自己的大脑,这意味着我们只是大脑在特定时间中所呈现的状态而已。我们从神经科学中越来越明显的认识到,大脑是极为可塑的,可以通过多种方式来改变大脑,包括通过实验设备、认知技术、药物等方式。”
换句话说,没有天生注定,也没有与生俱来,你完全不必受缚于此。弗兰克说:“与其去追寻我们是怎样的人,还不如多想想我们想要成为怎样的人。”
除了神经科学,还有另一个领域也对人类本性的观念进行了抨击,这就是快速发展的人工智能领域。当计算机在许多智能比拼中击败人类的时候,人们往往将拥有感受能力作为自己更具优越性的证明。《最为人性的人类:人工智能教会我们如何生存》(The Most Human Human: What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Teaches Us About Being Alive)一书的作者布莱恩·克里斯蒂安(Brian Christian)认为:“这一策略或许将使我们重新关注地球上的动物与人类之间的关系。”
他说:“在某种程度上,人工智能的发展对于动物权利来说,或许是一件意想不到的好事。因为,两千年来我们一直试图在哲学层面比较人类和其他动物的区别,而如今转变为通过比较我们与机器的区别过程中来定义人性。”
“我们发现,人类同人工智能最明显的区别,恰恰就是我们和其他动物所共有的特质——具体存在的感知能力,正是这一能力使我们可以识别物体、感知空间、交流沟通,等等。动物也具有此种能力,所以古往今来的哲学家们都将这些从人类的特征中剔除。而这一切是人工智能绝对办不到的。”
当然,在未来的某一天,机器或许能够缩小他们同人类(包括其他动物)之间的差别。但是,人类仍然在许多方面优于计算机。以驾驶汽车为例,人类可以快速识别出现在道路上的物体,不论是垃圾、小狗、儿童,或者仅仅只是影子。而克里斯蒂安认为,通过利用贝叶斯概论设计的程序,计算机也许可以获得这样的能力。
克里斯蒂安说:“在早前的几十年中,计算机科学的逻辑一直是严格且刻板的——非1即0,非真即假。而我认为在接下来的几十年中, 贝叶斯概率推理将成为计算机的逻辑。”
在贝叶斯概率中,推理是基于由经验而来的概率。这就如同是人类学会了如何应对这个或然的世界,并做出适合的行为。
毫无疑问,人类进化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人类大脑掌握了贝叶斯数学原则。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就在一个世纪前,科学家们在科学方面大都抛弃了贝叶斯方法。抛弃经典的原则,用标准的统计方法来作科学结论确实更易实行,却偏离了正确的轨道。
如今,先进的计算机技术不仅令人工智能挑战人类智慧,也使贝叶斯计算方法能够更加有效地执行,贝叶斯的方法正卷土重来。这本是大脑的一种能力,如今在计算机技术中却反过来挑战人脑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