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有个发小在深圳华为,常年外派俄罗斯,是个非常美丽独立的姑娘。
每年新年回完家,她都忍不住念叨两句:
“她们在聊楼里谁家老公又出轨了,
公司谁一胎都养不好还生了二胎,
谁捞了多少油水又买了套房,
周末去看婆婆又被催到底什么时候怀二胎,
老公肚子越来越大,自己腰越来越粗,小孩还是个学渣,
边上听着就深深感受到自己局外人的尴尬和孤单,
时不时还回头问两句'我孩子都打酱油了,你怎么还不结婚呢’,
只能礼貌呵呵…”
我诧异:“你觉得孤单?”
她说:“应该说很多复杂的情绪,一方面有傲慢,心底里瞧不起她们,一方面又清晰知道,她们是朴素的乡人,她们关心家长里短一茶一蔬乡里八卦是正常,她们并不懂得都市的文明生活。每每此时,总教人想起泰戈尔那句‘故乡,是你永远回不去的地方’”。
她又悲伤的说道:“家人总是这样,永远在遥远的地方向你招手‘回来吧,回家来吧’,可是有一天你真的回了家,才发现自己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这是大家的现实,所有漂泊在外的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新的故乡,因为十几岁就离开的那个小城简朴的生活词汇,早已无法描述和接纳离家游子的漂泊与浪荡。
每个人都是故乡的浪子,亦是岁月的浪子。
而如果不是地铁移动电视提醒“这里是上海,这里是东方明珠”,我甚至已经忘记自己是一个小城姑娘。虽然我并不爱我的故乡,但每念及此,还是会觉得有些悲伤。
02
逃离北上广?很多人都像口头禅似的说着这样的话。
他们这样解读城市:
城市中的人愤怒、焦灼、快速消费,他们在庞大的都市体内找不到归宿和依靠,以“主义”之名抱团虚耗自我。迷失在享乐主义和物质主义之中,在不断的感情失败、婚姻失败、事业失败中一次次调整信仰和方向,都市中,有太多流亡的影子。
空气时不时耍点雾霾,又听说哪个不懂事的老外长期户外跑步得了肺癌。
房价永远那么高,限购政策那么多,看起来永远不能在一线城市拥有自己的家。
高架总是堵得慌,延安西路每一堵就是五年,我都35岁了。
地铁很拥挤,还总遇见吃韭菜饼的男青年以及拎着名牌包妄图在地铁里画眼线的姑娘,遇见乱发小传单的小孩,遇见乞讨。
心血来潮想去吃个餐,那一定会排很久的队。
周末难得休息,又接到老板的临时电话,问是不是可以去公司过一下方案。
人们开始读木心,宣扬去过慢生活,而“过去慢,慢到一辈子只够爱一个人”这种被都市人误读的诗。我的一位朋友给出了很好的解读“因为那时送一封信要翻越好多座山,要耗时一个月,互相勾搭几封信,半年就过去了”。
过去的慢,是迫不及待想离开“速度”的都市人,添油加醋构建的美梦。
……
这种种抱怨就像是一个已婚的人,抱怨要分割时间给孩子给家庭一样,享受家庭的天伦之乐,就应该承受这些“麻烦”“责任”。
“逃离”,充满了急不可耐和恐惧。
03
我从没想过这件事,毫不讳言,我是有都市病的人,我自诩自己是属于都市的姑娘。
我需要24小时便利店,能随时想喝酸奶就能买得到;
要有干净整洁的出租车,不能有泥土和怪异的人味;
想要网购的时候,不能因为太偏远而被拒绝递送;
想看某个演出或画展,可以不必越过一个或多个城,可以在看完的半夜去吃个热闹的宵夜,然后叫车回家…
如同【欲望都市】里Samantha对即将去乡下度假的Carrie说的一句话:你要去乡下?如果你半夜突然想吃披萨怎么办?不敢想象离开曼哈顿你要怎么活。
我也离不开城市,一方面是早已无处可去(你们要勇于承认),一方面就算它有万般不是,这也是我应该待的地方。
对土地和大自然怀有的感情,确实可以使一个人与世间保持微小而超脱的距离,会与别人不同,但这不是非要逃离北上广才能得到。
你若是诗和远方,哪里都是诗和远方,它并不在别的地方,而在你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