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读书灯

北宋诗人王禹偁《清明》有云:无花无酒过清明,兴味萧然似野僧。昨日邻家乞新火,晓窗分与读书灯。

读这首诗总觉得“晓窗分与读书灯”格外有劲。表面气定神闲,其实胸有雷霆。这是一种强烈的反差。就像相较于年轻夫妻热烈浪漫的情话,夫妻日久,看似一切趋于平淡,但夜归时那盆热腾腾的泡脚水却是最深切的依偎。

读书灯,在生产力落后的古代并非易得之物,所以才留下了囊萤映雪、凿壁偷光的读书故事。囊萤映雪说的是晋代车胤和孙康因为家贫,一个夏天以练囊装萤火虫照明读书,一个冬天常利用雪的反光读书。凿壁偷光说的是西汉匡衡幼时凿穿墙壁引邻舍之烛光读书,终成一代名相的故事。

小时候晚上读书靠的是煤油灯照明。每个晚上,点上如豆的油灯读唐诗宋词,读得越晚,就越感觉孤独,越孤独就越离不开唐诗宋词的陪伴和抚慰。每读书至深夜,父母必然催促早点休息,倒不是担心我的身体,实在是觉得我一个人用了全家照明的灯油并不是节俭的做法。可见小时候自己也有先贤的难处。

读书是雅事,小时候常听父亲说“穷不离猪,富不离书”。家境窘迫,却要读书,这大概是许多读书人心中最初的痛。这前提之下,韩愈要求的焚膏继晷,司马光的圆木警枕,赵孟頫的净几焚香都是奢谈。

现代社会几近全面小康,读不起书大概只是少数人的问题,然而读书人的痛苦却并不见轻。可见读书灯并非真切之痛,读书人有更深的痛,这痛就是他们骨子里的抗世情怀。

文王、仲尼、屈原、孙膑、李白、杜甫、苏轼、蒲松龄……读书人大概没几个真能得志。

读书不得志,得志不读书,似乎成了一种规律。这是社会的悲剧,却是真正的试金石。“文章憎命达”大概少不了这层含义。

小时候虽然油灯如豆,却能撑起满屋子的亮光,如今即便深夜的大街也是霓虹闪烁,人的心里却总觉得黑暗。

可见,读书灯,不仅仅是照明灯,而是心灵之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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