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眼前的苟且,有人选择死,有人选择远方

贵州一名95后名为凯哥的诗人悬树了结了自己的一生。他出生贫困,他自幼残疾,他奋发向上,他不屈不饶。因为孤独、因为痛苦、因为内心的压抑找不到出口,他爱上了诗,并把自己的生命献给了它。

国衰则诗盛,国兴则诗败。物质越丰富,精神就越贫瘠。而诗则是抒发自己情感的一种文学产物,更是对于内心的探索、人性的探索、宇宙的探索的一种思考和表达。诗排除那些所谓地流派,可以分为主观诗和客观诗,主观诗多用来描写自己的内心变化和想象,客观诗主要是对自然、事实存在的事物的描写。主观诗侧重批判和表达,客观诗侧重陶冶情操。纵观历史,国外和国内诗歌崛起和昌盛的时期,都是处于一个国家正在经历革命或遭遇变革,因为那时人民痛苦、社会动荡、物质贫乏,这时候诗人通过诗歌帮助大众表达对阶级、政策的不满,批判社会的专制等等,从而填补了人们在精神上的空缺以及对对美好未来的向往。而如今,人民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利益熏陶,已经沦为了消费与被消费的群体,人们不断地付出,不断地的索取,被迫成为了赚钱的工具,没有人会再去关注生存以外的事物,没有人会再批判社会的不公、没有人会再去重视内心的世界。对于,凯哥,只能说他活在了一个没有诗的年代。

关于诗人自杀的事件已不在新鲜,同样是热爱文字的我,大可揣测到他死亡的原因。我不知道,我之前写的算不算诗,只是我也在努力尝试达到诗人的境界。一个人为什么会写诗,因为他心有不满,他内心有压抑,他有非常强的表达欲望,他对哲学和人性有不屈不饶的探索欲望。当他看透了世界的规则和人性的肮脏,他就开始建立了属于自己的一套价值观,而当这套价值观又与现实世界格格不入的时候,他的内在将会与外在发生隔阂和冲突。好的诗人大多都远离人群,并不是故意疏远人群,而是因为内心无法融入现实的世界。从某种意义上说,诗人又像是没有皈依的僧侣,但僧侣毕竟可以依附于寺庙的香火或捐款解决生计,而野生诗人多半穷困潦倒或一贫如洗。所以,我认为他的内心一定经历过上百次的挣扎,一方面感叹命运的不公,自身的才华得不到赏识;另一方面他看透了人性和社会规则。凯哥曾用了一千五百字写过一封求职信,但最终石沉大海。最后,他加入了一家公益组织,多次帮助本地的学校、贫困生,联系外界的帮扶、赠书和捐款。然而,一年后他选择了自杀。这当中他经历怎么样的心里变化,无人知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愿意为这个世界妥协,他并非完全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急需找到一种生存的方式,他还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只是机会并没有垂青于他。虽然善良是一种稀有的品质、才华是一种难得的品质,但这两种高贵的品质在这个人脉为王、金钱王道的商业社会,顶多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充其量也只能是在你的职业生涯上的点缀。

凯歌写过的诗:

《不是结束》

黄昏不是结束

清晨不是结束

活着不是结束

死亡不是结束

一棵树死去

一条河守着

一生都在痛哭

从他的诗中,我看到了绝望,也看到了希望,他的内心一直以来都是在与现实冲撞,只不过这种强烈的碰撞,变成了他最后的解脱或离去。而他的新闻直到去世后才被曝光,才成为媒体的焦点,而媒体报道的目的除了对这位青年才俊表达惋惜之外,更多的是借助题材,吸引关注。很多人知道一个不成文的定理——诸多的艺术家都是在死亡后才成名。然而这不是一个偶然现象,而是现实的悲哀,因为艺术想要被商业化,就要具备商业价值,关注、卖点、人气是存在商业价值的必备要素,而死亡恰恰满足了被炒作的和吸睛的因素。梵高的商业价值之所以成为艺术界的典范,背后如果没有他的亲人推波助澜,也许,他的作品到现在也只是遗落在世界上的某个街角。艺术是主观的物品,炒作艺术,就是炒作大众的思维。买卖艺术品的商人居多,而真正懂得鉴赏的艺术家是不会去购买一件所谓的艺术品。因为艺术本是无价。这些,凯哥都没有。如果他能复活,以现在的曝光率,一定会有公司愿意录用他,对于薪水他只要求:保底工资三千。

凯哥的诗:

《黄昏了,父亲还在西山山顶的地里》

黄昏了,父亲还在西山山顶的地里

一棵棵玉米在你陪伴下成长

你沉默着

用锄头改造着世界

我知道你想把天空的眼睫撑起

让光穿过你撑起的缝隙

供养这片玉米地

黄昏了,父亲

天空需要安眠

快回家给小侄儿说说

你年轻时遇见的打散的国民党兵

这首诗表达了他对父亲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怀的愧疚,他想通过自己的才华,回报自己的父母,给予他们希望,但现实的一次次阻碍,他不忍心再成为他们的负担。新闻报道里,还谈到凯哥在网上认识过一个女孩子,女孩倾慕他的才华,有一次,女孩千里迢迢来家里看他,但最后,女孩抹着眼泪离开。凯哥的死,是偶然,也是必然。必然的是因为,诗歌的最高境界就是死亡,你写出的每一首诗,是来自你对每个当下的思考,思考的越是透彻,你对人生的生与死、恨与爱就越平淡。佛教里的开悟、证悟并不是对于每个人都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你还是凡人,凡人就有牵挂、情感,如果你参透了一切,你会发现,即使你朋友再多、婚姻再美满,你还是孤独的,你终究还是要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你还会发现,物质的多与寡并不能使你感到真正的快乐和幸福,因为任何的事物发生都会伴随着其他事物的发生;你还会发现,死亡并没有那么可怕,它只是人生中的一个站点。

写诗的日子里,也有几次死亡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掠过,但我退缩了。其一,即便我参透了宇宙的规则,我也没有勇气走向死亡,因为并不妨碍我对于诗和文字的追求;第二,人活着,并不只是为自己而活,我不敢想象当我离去的时候,家人为我痛心疾首的表情。诗的本意是用精简的文字,表达出精髓的涵义,与写作不同的是,写作更倾向于辞藻、内容、框架、寓意,而诗是一个悟的过程,是一个禅的修行。所以,诗人总是一个人,他是孤独的,因为他的思想区别于常人;诗人是偏激的,因为他坚定自己的想法;诗人是敏感的,因为他关注的是社会的边缘;

一个人的死,有太多种解释,不管怎么揣测也无从知道他真实的心里,只是因为我和他都有同样对于文字的追求和热爱,所以,我认为凯哥有部分的心里,符合我的心里。只是他选择了通往诗的另一个世界,继续追求他的理想。而我,留念人间,继续用我的文字表达。不是因为我热爱这片土地,是因为这里有我爱的人。

有人说写诗的人是半疯半魔,有人说写诗的人是半醉半醒,但作为一个不靠谱的文字爱好者,我认为写诗的人是一半是自己,一半是世界。

凯哥的诗:

《窗外》

窗外飞过十二只飞鸟

十二只飞鸟的窗外遥远

窗外的孤独守着孤独的石头

天亮,叶子向我招手

叶子放走十二只飞鸟

阳光跟在身后

《母亲,一颗大树》

我喜欢在空旷的地方打滚

为了满足我,你使劲地推开空中的云

我的汗水染红天空

你又向我招了招手,敞开怀抱

轻轻拉起黑布帘,把我送入梦乡

渐渐长大,我变成一只蚂蚁

以为走了很久,已到达远方

所有花草枯萎

我才看见你还在原地守望

最后我与一只鸟学会了飞翔,走向远方

过了许多年回来才知道

天空没有崩塌,是你在撑着

为了我安心地飞翔

《遥远的路》

遥远的路,尽头

我把雨滴洒在脸颊

使脸颊沟壑纵横,使嘴唇开花

遥远的路,遥远

的路,我祈求你

用灰尘蒙着我的眼睛和嘴唇

我不需要蓝天

我需要海洋

海洋旁的村庄母亲,怀里

抱着我的新娘

孤另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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