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一种历史事件中,很难找到比皇室婚礼更奢华、更令人期待或更令人享受的了。尽管这类活动,很少是出于浪漫的原因而安排的,但这些壮观的爱情场面,通常象征着两个国家的联合,而不是恋人的联合。而这就是亨利·德·波旁王子和玛格丽特·德·瓦卢瓦(亨利二世国王和臭名昭著的凯瑟琳·德·美第奇的女儿),在1572年包办的婚姻。
这桩婚姻的目的是将两个法国皇室家族联合起来,同时缓解胡格诺派和天主教徒之间的宗教紧张关系,并为脆弱和平的法国带来欢乐和稳定。但相反的是,这场奢华的仪式是巴黎历史上最暴力的事件之一。这一事件开启了为期两个月的死亡狂欢,天主教徒屠杀胡格诺教徒,造成了大规模的破坏和内乱,就像法国大革命时的暴力一样。而这一次的血腥事件,后来被人们称为被称为圣巴塞洛缪日大屠杀,终结了宗教和谐的任何希望,并在历史上留下了一道伤疤,成为新教改革历史中最可怕的一幕。
在历史记录的许多残酷的屠杀中,这场屠杀的不同之处在于,它原本是一场旨在缓解宗教紧张局势的婚姻,结果却成了围捕一群待屠杀的羔羊。圣巴塞洛缪日大屠杀的可怕故事,描绘了当时的宗教政治到底有多么的黑暗,以及法国的宗教战争,会有多残酷。
新教改革正在进行,法国的宗教战争已经成熟
圣巴塞洛缪大屠杀不是偶然的流血事件,它源于欧洲持续不断的宗教仇恨和恐惧。新教改革传入16世纪的欧洲,改变了法国人民的宗教、政治和知识面貌。在此之前,天主教会一直是城里的老大,统治着平民,并通过教皇的权威行使着相当大的影响力。当约翰·加尔文(John Calvin)和亨利八世(Henry VIII)等改革家主张权利重新分配,并主张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信奉基督教时,北欧和中欧的人们开始质疑教会的权威。
当然,天主教徒认为这种观念令人震惊,导致了随后双方的战争和迫害。新教徒打算殖民新大陆,并开始在许多方面繁荣起来,建立了财富,并对宗教自治有了新的看法。这使得天主教徒嫉妒、怨恨,并害怕他们的生活方式,可能很快被这种日益增长的宗教情绪所吞噬。随后每个法国人很快就会发现,即使是一场奢华的皇室婚礼,也无法说服这些反对团体和平地举杯。
皇室婚姻将新教徒吸引到巴黎
考虑到当时的宗教紧张局势,当国王的母亲凯瑟琳·德·美第奇(Catherine de' Medici)同意将女儿玛格丽特·德瓦卢瓦(Margaret de Valois),嫁给一个显赫的胡格诺(或新教徒)家族时,整个国家都感到了震惊。不仅是凯瑟琳和当时大多数巴黎天主教徒,还有新郎的母亲,王后让娜·德·阿尔伯莱特(Jeanne d'Albret),她公开地领导胡格诺派运动,有意与她为敌。当时,大多数法国人都讨厌王室中存在新教徒,尽管玛格丽特和纳瓦拉王子亨利的结合,旨在统一国家,但这只会在民众中引发难以想象的动荡。结果,围绕这两个有影响力且相互冲突的王室的计划婚姻,出现了相当多的戏剧性一幕。
尽管遭到反对,但据说凯瑟琳和她的儿子国王,已经厌倦了持续的宗教冲突,想要巩固和平。于是,她和她的儿子国王查理九世决心阻止战争再次爆发,并知道与强大的胡格诺派联姻,将确保他们的统治。随后皇室婚礼被安排在1572年8月18日,但巴黎的天主教徒对这一决定感到震惊,教皇和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甚至也公开谴责凯瑟琳将两位年轻王室成员结合的决定。
新娘的母亲可能是傀儡的控制者
尽管凯瑟琳·德·美第奇同意了这桩婚姻,但她可能并不是特别高兴。她的女儿嫁给了一个新教徒,以促成天主教徒和胡格诺教徒之间的和解,但这似乎并没有发生。虽然婚礼按计划举行,但凯瑟琳开始看到胡格诺派领袖对她的儿子国王的影响。
六天后,可能是凯瑟琳首先下令暗杀著名的胡格诺派领袖,海军上将加斯帕德·科里尼,当时他正在城里参加庆祝活动。
对科里尼上将的暗杀企图失败了
科里尼上将是镇压胡格诺派运动中第一个可能的受害者。一天,当他离开卢浮宫时,在保镖的簇拥下,从附近的窗户里传来一声枪响。随后他失去了食指,并打碎了他的左肘部,但最终还是没有死于谋杀企图,之后国王派他自己的医生去医治那个人的伤。如果凯瑟琳是暗杀的幕后黑手,显然她儿子对此毫不知情。
很快,凯瑟琳可能认为科里尼在试图操纵她的儿子,让年轻的国王支持胡格诺派而不是安抚新教徒的热情。并且她也可能觉得他太危险了。
一群暴徒袭击了科里尼,并完成了任务
就在科里尼上将遭到暗杀的48小时后,他正在他的公寓里休养。此时,凯瑟琳·德·美第奇已经和她的儿子谈过,并说服他科里尼正在密谋利用国王。在吉斯公爵的带领下,一群天主教雇佣兵突袭了科里尼的住所。随后当他的男仆打开房门时,他立刻被一名挥舞着匕首的袭击者杀死,不过科里尼在暴徒进入他的房间之前,就把门锁上了。
当袭击者最终冲进来时,他面对着他们,并警告他们杀死一个无辜者是懦弱的行为。不过他还没说完话,就被人刺穿了身体,然后又刺穿了嘴,弄得脸都变了形。
胡格诺派领袖被扔到街上斩首
科里尼一倒下,外面的同伙就叫喊了几声,想知道他是否成功杀了他。作为证据,科里尼软弱的尸体,被从窗户推到下面的人群中,旁观者可以马上确认胡格诺的身份。他们聚集在尸体周围,高喊反新教口号,践踏尸体,最后砍下了他的头,并拖着他的尸体穿过巴黎的街道。后来,它被铁链吊起来,并被点燃,以便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并在空中悬了好几天,而这预示着即将发生的暴力事件。
大屠杀爆发并持续了数月
尽管天主教徒和新教徒,都为1572年8月24日在巴黎举行的庆祝活动做好了准备,但很快人们就发现,这场狂欢将带着一种更加黑暗的调子。凯瑟琳反对胡格诺派的战役已经开始了,他们杰出的领袖,海军上将科里尼已经死在了街上。而国王只需要母亲哄他一下,就可以开始下令屠杀所有新教徒。最后到周末,约有一万名胡格诺教徒被杀,冲突也蔓延到整个巴黎和农村。
在里昂,市政府官员试图保护新教徒,于是把他们关在牢房里,直到暴民们安静下来,但还是有愤怒的人群破门而入,以任何可能的方式杀害了囚犯,包括刺死、勒死、淹死他们在里面发现的任何人。最终,暴力活动从8月持续到10月下旬。
尸体太多,水都被污染了
人们用铁链封锁街道,防止新教徒逃跑,罗纳河(Rhne)上也堆满了尸体,并导致好几个月都没人能吃鱼。富人的房子被洗劫一空,不管他们信仰什么宗教,因为作为一名新教徒,就意味他们着比普通民众拥有更多,更令人羡慕的财富。为了避免在疯狂中自相残杀,天主教徒们同意在他们的左臂上绑上白色的亚麻布,并在帽子上画一个白色的十字架,以使他们更容易被认出来。并在暴力开始时,在烟雾弥漫的清晨黑暗中,确保他们只会杀死“敌人”,而不是自己。
新娘最终挽救了包括她丈夫在内的,几个胡格诺教徒的生命
尽管玛格丽特的母亲凯瑟琳希望她的女儿,和她的远房表亲纳瓦拉的亨利的结合能够帮助抑制胡格诺教徒的狂热,但最终却将成千上万的胡格诺教徒置于危险之中。玛格丽特和亨利结婚仅仅六天之后,就发生了暗杀事件,随后发生了大规模谋杀。
但玛格丽特并不是她母亲的棋子,她在大屠杀中拯救了许多胡格诺教徒的生命,当外面的暴力升级时,她把丈夫和几位重要人物藏在了她的公寓里。通过把他们关在她的房间里,拒绝让刺客进入,纳瓦拉的亨利和其他许多人得以幸免。
新郎的母亲是一位著名的胡格诺教徒,她可能是凯瑟琳的第一个受害者
就在婚礼前两个月,也就是1572年6月,新郎的母亲让娜三世(Queen Jeanne III)在购物归来后病重。她昏倒了,在剧痛中躺了好几天。虽然她身体不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谁也弄不清楚她出了什么毛病,为什么下不了床。之后,她很快就在这种神秘的情况下死去。
尽管一开始没有人怀疑凯瑟琳·德·美第奇,但圣巴塞洛缪大屠杀事件让一些人怀疑凯瑟琳,是否是她死亡的幕后主使。凯瑟琳对毒药的了解是出了名的,而珍妮王后则坚决反对这场婚礼。作为法国胡格诺派运动公认的精神和政治领袖,她很可能会给凯瑟琳的计划制造麻烦。而她的死,也让纳瓦拉王国落入了她儿子亨利的手中,随后亨利很快就娶了凯瑟琳的女儿,给了他们更大的权力和影响力。
就连教皇也认为,大屠杀是“必要事件”而予以宽恕
并不是每个人都对大屠杀感到震惊——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对这一事件表示欢迎,教皇格里高利十三世也庆祝了这一天。为了解释这场屠杀,查理国王声称,他们粉碎了新教徒的秘密阴谋——意图摧毁王位。那么,在那决定性的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历史学家在这一点上略有分歧——这是凯瑟琳·德·美第奇的邪恶阴谋,还是对即将到来的叛乱的先发制人的打击?无论哪种情况,事件造成伤亡人数都很高,并重新激起了法国的宗教战争。宗教改革带来的希望、变革和宗教自治的承诺,被天主教的强烈仇恨所吞噬,而这种仇恨威胁着他们的生存。
具有讽刺意味的转折,凯瑟琳最小的儿子将追求史上最著名的新教女王
尽管她诡计多端,又屠杀了成千上万的胡格诺教徒,但凯瑟琳不可能永远控制她所有的孩子。她的小儿子弗朗索瓦(Francois)是阿朗康和安儒公爵(Duke of Alencon and Anjou),他曾向当时最著名的新教女王伊丽莎白一世(Queen Elizabeth I)求爱,并且据了解,他们的婚姻是伊丽莎白女王一生中最伟大的爱情故事之一。不幸的是,他在伊丽莎白拒绝他几年后就去世了,多年来他一直说他们会结婚。伊丽莎白女王在听到他的死讯后哭了好几天,据说每年都会纪念他的忌日。
大屠杀适得其反,激起对天主教徒的新仇恨
在大屠杀之后,纳瓦拉的亨利被迫假装皈依天主教,并被监禁了近四年,直到1576年才成功逃到巴黎。许多新教徒在袭击发生后的几个月里放弃了信仰,要么是出于对自身安全的担忧,要么是相信上帝已经抛弃了他们。对另一些人来说,大屠杀加深了他们对天主教徒的怨恨,激发了他们复仇的需要。
最终,事件没有像凯瑟琳所希望的那样削弱新教徒的力量,只是重新燃起了两大宗教派别过去的仇恨,并创造了一种全新的敌意。在此之前,新教徒信奉加尔文主义的顺从和文明信仰,但这两种信仰很快就被摒弃了,因为在某些情况下,他们需要进行暴力反抗。随后在奥尔良、莫、布尔日、阿尔比、鲁昂和图卢兹等其他城镇,也发生了大屠杀,使圣巴塞洛缪大屠杀的时间长度不再是仅仅一天,而是一个季节。
大屠杀是法国大革命的先兆
对天主教徒不利的政治影响是不可否认的,因为整个欧洲都对这种暴行感到震惊。新教国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愿意派遣军队和物资援助胡格诺派教徒。查尔斯国王的继任者、弟弟亨利三世,最终也被迫正式谴责巴黎事件,并对其后果负责。最终,这场大屠杀很快被认为是宗教改革时期所有宗教冲突中最悲惨的事件,并在未来引发了天主教和新教徒之间的更多战争。
当冲突在1598年最终平息时,胡格诺派被赋予了大量的权利和自由,尽管这并没有结束天主教徒持续不断的敌意。许多历史学家说,这些转变是法国大革命的先兆,因为在大革命中,对解放和宗教自由的需求,成为被压迫人民关注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