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粮农组织的网站上有一篇令人疑惑的文章,描述了在牛身上开孔所需要技术的标准、手术工具以及详细过程:
准备一个夹具,能将牛固定住并限制它行动,然后准备好麻醉药剂、手术刀与镊子等外科手术工具,将牛麻醉后在最后一根肋骨与脊柱之间的三角位置作为开刀的区域,切开一个直达牛瘤胃的刀口,使之能放入一个5~12厘米的套管。
然后将牛的瘤胃与牛皮缝合,然后在置入一个消毒后带内外开口的套管,再套入外部连接的固定法兰,外部是一个螺纹连接的盖子,这样就固定在牛身上,成为一个可以随时打开的开孔。
为什么要在牛身上开一个孔?
上文中特意说明了是在瘤胃中开孔,没错,因为牛有四个胃,分别是瘤胃、网胃和重瓣胃以及皱胃,这几个胃各司其职,牛才能将人没法吃的草料顺利消化吸取其中的营养。
牛会尽可能快速地将草吞入肚子中,这其实比较符合演化逻辑,因为减少暴露在旷野上进食的时间,然后找个地方再把草料反刍出来再嚼食一遍,然后再进入网胃;
瘤胃的的功能有两个,一个是大量存放吞下去的草料,另一个功能则是大量的微生物菌群,它能让吃下去的草料发酵,利用微生物分解,变成牛可以吸收的营养;
经过反刍后的食浆再次吞下进入网胃,网胃功能很神奇,它没啥消化功能,只有一个过滤,粗的回到瘤胃,细的送到重瓣胃(牛百页位置所在);
在重瓣胃中会吸收大量的水分,另外还含有消化酵素,能将植物纤维分解成葡萄糖,最后这些“半干货”送到皱胃,这里将分泌胃酸及消化酶,消化食物中的蛋白质和脂肪,同时瘤胃及蜂巢胃(网胃)中寄生的微生物也将被消化成蛋白质;
最后这些东西被送到肠道,进一步消化吸收利用,然后呢?变成牛粪排出牛体外,当然除了可以肥田,印度朋友还拿来糊脸以及做成牛粪饼,作为燃料以及重要场合的“熏香”使用。
问题就出在牛身上的这些微生物菌群
这是牛消化草料的一个重要形式,人类只能消化其中的淀粉以及短链纤维素(植物嫩叶),但牛的微生物菌群配合纤维素酶可以消化纤维素,而微生物的发酵则是非常关键的一环,这个过程将主要在瘤胃中发生。
发酵过程会产生大量的二氧化碳和甲烷,这些气体大部分会通过牛打嗝的方式排入大气层,少部分会通过牛屁的方式排出,当然这是正常情况,一旦牛消化不良或者肠胃菌群混乱时就会产生大量气体却来不及排出。
此时的牛肚子圆滚滚,就像人胃肠胀气一样非常难受,不仅不长肉还可能危及生命,因此适当时候就要给牛排气,早在1928年,北达科他州农业学院的 Arthur Frederick Schalk 和 RS Amadon 首次采用了瘤胃中插管的做法来取样瘤胃中的草料样品,观察其微生物菌群,看其是否健康等。
除了这种方式以外,还能随时排气并且将一头牛胃中的健康菌群很方便地移植到另一头牛,已达到建立健康菌群的目的,异曲同工的是,人类也用这种方式来解决胃肠道菌群失调引起发的肠胃紊乱病症,方法就是“粪便胶囊”,尽管很恶心,但这个方法很有效!
这么好的方法为什么我国没有?
2019年6月21日,BBC发表了一篇标题为“Why are portholes being used on cows?”(为什么在牛身上开孔)的文章,披露了一个公众非常关心的问题:
一个名叫L214小组的环保组织发布了一段研究人员将手伸入牛身上开孔内的视频。据资料称这是在法国西北部的Sourches实验农场中录制的。动物保护组织提出,这严重侵犯了动物的生命权,牛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
BBC引述了苏格兰农村学院学术主任杰米纽博尔德的表述,“如果我们要最大限度地提高粮食产量并最大限度地减少温室气体”,那么研究奶牛的胃很重要。”
原因则是上文已经说明,除了让牛保持良好的菌群以外,研制牛更容易消化但更少的产生甲烷气体的饲料则更需要这样的场合,这种可以直接观测牛体内消化过程的“窗口”无疑是一项伟大的发明,全球有很多国家都有这种方式的牛消化研究所,甚至有的农场也会实地操作。
2020年12月3日,中国农业科学院兰州畜牧与兽药研究所研究员丁学智课题组,就联合伊朗农业生物技术研究所教授Ghasem Hosseini Salekdeh、国际家畜研究所—中国农业科学院北京畜牧兽医研究所研究员韩建林等,在《Nature》上发表了一篇论文:
Metagenomic analysis reveals a dynamic microbiome with diversified adaptive functions to utilize high lignocellulosic forages in the cattle rumen
宏基因组分析揭示了具有多样化适应功能的动态微生物组,以利用牛瘤胃中的高木质纤维素草料
利用的就是瘘管牛作为研究对象,目的则是提高木质纤维素草料的利用率,因此这种在牛身上开孔已经全球比较普遍的方式,不仅在科研上,甚至在部分养殖场都这样的手术操作,不仅在牛身上存在,在羊身上同样有类似的方式。
到底痛不痛?
很多朋友关心的都是这个问题,人工造瘘管当然痛了,但伤口愈合后并不痛,而且瘤胃中本来就有大量的菌群,因此短期内开孔取样以及人工手伸进去操作并不会给牛带来太大的风险,只要注意消毒,对牛完全么有影响。
而且还能随时发现牛消化系统的问题,因此就像BBC报道中说的那样,这样开孔不仅不会影响牛,还能大大延长它们的生命!要如此定义其实也不为过,毕竟一直保持健康也是另一种长寿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