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随着冷战的结束,和苏联历史尘封的秘密开始浮出水面,苏联叛逃者弗拉基米尔·雷尊以“维克多·苏沃洛夫”的名义,发表了耸人听闻的研究,声称斯大林曾计划在1941年发动一场进攻性战争,但却被希特勒的巴巴罗萨行动抢了先。
到底是谁挑起了第二次世界大战?雷尊的爆炸性著作在俄罗斯国内外的二战学者中引发了一场激烈的辩论——人们普遍认为,雷尊在这场辩论中输得很惨,至少在西欧和美国是这样的,历史学家们的批评“反驳”,如大卫·格兰茨的《蹒跚的巨人:世界大战前夕的红军》(1998)和加布里埃尔·戈罗德斯基的《大妄想:斯大林和德国入侵俄罗斯》(1999)被认为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
但许多历史爱好者也许不知道的是,在陷入希特勒和斯大林军队的交火中的俄罗斯、德国和东欧国家,关于“苏沃洛夫论题”和1941年苏联军事态势的严肃辩论一直在持续和深化。
在俄罗斯、德国和被希特勒和斯大林军队夹击的东欧国家,关于“苏沃洛夫论”和1941年苏联军事态势的严肃辩论,一直在继续并加深。
虽然很少有学者接受苏沃洛夫关于斯大林进攻性战争计划的全部说法,但对前苏联档案的研究发现的数千份耐人寻味的文件,大大增进了我们的理解,同时严重破坏了曾经将 "巴巴罗萨行动 "视为毫无背景的正统观点。
1941年德国对苏联的入侵,是一场无端的突然袭击,让斯大林“热爱和平”的帝国措手不及、浑然不觉地走向灾难。
自1990年以来,受苏沃洛夫作品启发,已经出现了数十项严肃的研究。几乎每一个都比苏沃洛夫的记录更详细。
这些作品中最重要的是由L.E. Reshin等人编辑的两卷文献集,1998年在莫斯科出版的《1941年上帝》。还有米哈伊尔·梅尔·特尤科霍夫2000年的《斯大林的错失机会》研究,以及马克·索洛宁2004年至2011年创作的一系列作品。
其中的启示包括斯大林于1941年下令,在希特勒帝国毗邻的边境地区,建造新的苏联机场、坦克公园、加油站、公路和铁路,以及在这些地区越来越密集地部署新的战机和装甲部队。
同样重要的是,在德国入侵之前,苏联军队采购和生产的庞大规模,在1941年的前六个月达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水平,不仅包括T-34和重型KV坦克,还包括轻型两栖坦克和空降旅。
然后,苏联大量投资于轻型轰炸机,如苏-2、裴-2和伊尔-2“Sturmovik”,所有的设计,都是为了在基本没有竞争的空中,为前进的军队提供近距离空中支援——这是斯大林对德国的Ju-87“Stuka”俯冲轰炸机,和日本在珍珠港使用的中岛B-5N的回应。
很少有人知道,1941年1月苏联总参谋部为入侵希特勒帝国而进行的战争演习,或者1941年3月,特别是5月15日苏联更新的战争计划,这两份报告都强调从乌克兰西部“向卢布林方向发动有力打击”,旨在切断德意志帝国,在罗马尼亚的石油供应和巴尔干半岛的关键资源。
5月15日战争计划,首次谈到了一个“突然的打击”,将“剥夺德国指挥部的所有主动权,并在德国军队仍处于部署阶段,没有时间在前线组织力量分配时,对其进行攻击。”
那么,关于苏联在1941年6月军事姿态的争论,至少在那些熟悉俄罗斯新档案披露的人当中,现在是否已经朝着有利于苏沃洛夫的方向解决了呢?几乎没有。尽管三十年的新研究让我们对苏联的军事采购、部署和规划有了极大的了解,但从战争前夕斯大林的真实意图开始,我们仍然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
我们确实知道,1941年5月5日,斯大林在克里姆林宫对军事学院毕业生,发表了重要(但当时是保密的)讲话,概述了对进攻理论的改变,共产党的宣传人员被命令加紧“对红军人员进行布尔什维克的灌输,以燃烧的爱国主义精神、革命的果断性,随时准备对敌人发动粉碎性进攻”。
我们知道1941年6月征召红军预备役,知道苏联军队集中在西部边境,知道1941年6月12日至15日向西部地区指挥部下达命令,要将“偏远师”移至边境,并“只在夜间”行动。
我们知道斯大林和他的军事顾问在1941年5月24日,6月3日,6日,7日和9日召开的会议,包括出席会议的主要人员的姓名,但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无论斯大林的计划是什么,仔细研究巴巴罗萨之前几天苏联政治局的“特别文件”就会发现,他的军队还没有准备好“阻止对手”和进行“对卢布林方向的有力打击”,这是苏联1941年3月和5月战争计划的核心。相反,当斯大林的将军们意识到德国人已经抢先一步时,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感,并发出了一系列绝望的指令,下令“伪装”苏联空军基地和坦克公园,这些基地和坦克公园建在靠近德国边境的危险地带,包括建造虚拟战机和坦克,预定日期为7月5日和15日——但已经晚了几个星期。
1941年6月22日,当德国国防军以残酷的方式闯入苏联时,斯大林和他的将军们几乎还没做好准备。当天晚些时候,斯大林命令红军根据苏联最新的战争计划,在西南前线进行反击——基本上是为了实施当年早些时候,他的将军们进行的高强度的战争演习“向卢布林的方向强力打击”。但是,与敌人接触后,没有任何战争计划得以全面实施,而苏联向卢布林发起毁灭性反攻的计划,由于德国进攻的速度之快而变得多余。
斯大林在德意志边境部署了他最好的装甲和战机,并在1939年至1941年期间抹去了苏联和德国之间的缓冲国。正是苏联这种一边倒的进攻性军事姿态,而不是所谓的斯大林对希特勒的错误信任或他拒绝听从有关巴巴罗萨的警告,这解释了俄罗斯在边境战争中的溃败。即便如此,关于斯大林1941年战略的争论仍未平息。在希特勒打乱他的计划之前,只有斯大林才能确定他的计划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