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因斯坦曾因原子弹研发成功而兴奋不已,但是当原子弹在日本岛的上空爆炸时,爱因斯坦却说——
『我现在最大的感想就是后悔,后悔当初不该给罗斯福总统写那封信。我当时是想把原子弹这一罪恶的杀人工具从疯子希特勒手里抢过来。想不到现在又将它送到另一个疯子手里』
科技本身其实并没有决定权,被谁使用就会执行谁的命令,《起风了》里的男主角研发的飞机同样被用于战争。
宫崎骏这部《起风了》是近一年来T哥最想讨论的电影,却又总觉自己思想浅薄,怕一出口就亵渎了它。本来想对它进行一个分类,可是却难以入手,觉得“剧情片”是一个很懒惰的概念,如果一定要说,大概算是虚拟传记。
“起风了,要努力活下去啊!”
落后贫瘠的国家,一个胸怀梦想的男孩,扶着厚厚的眼睛从破旧的国外词典找词艰难地读着德国飞机杂志的身影,仿佛无比熟悉,与曾经的我们艰难时期的伟人詹天佑、童第周、钱学森等人能够慢慢重合。
堀越二郎有天分,又努力,得到机会为国家设计战斗机,实现自己飞机的梦想,可是矛盾在于他只是单纯的想要设计优美的飞机,他甚至不了解日本要和谁打仗,也不曾想过自己的设计会是为了杀戮。
作为一个亲身经历过关东大地震的人,堀越二郎知道天灾人祸民不聊生的感觉,他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目睹过满目疮痍的土地,知道战争背后的残酷,可是关于飞机的梦想,以及身不由己的历史时期,让他的梦想染上血腥。
梦里卡普里尼问他“飞机是如此伟大可又被世人痛恨的梦想,即便如此,你也要坚持吗?”如果梦想有一天必将染上血腥,梦的神圣与杀戮的时代,这矛盾会让人迷茫。
第二种矛盾,关乎事业与爱情,这在本片中实在令观者心疼以致肝肠寸断,关东大地震前的火车上,帽子的飞走与接住,默默对上的德语诗句,一个文雅青年与一个可爱少女,一切就像命中注定“起风了,要努力活下去啊”……
可是一次的离别注定不会是永恒吧,多年后躲避特务的二郎和随父养病的菜穗子在山中庄园重逢,一个明亮的日子里菜穗子在山坡上写生,二郎恰巧为菜穗子收回了被狂风吹走的遮阳伞,眼神面容与多年前重合,心中密封多年的种子终于破土伸枝。
那个时代注定不会有平凡安逸的故事,短暂的山中爱情过后,二郎回到工厂继续研发战斗机。记忆中深刻的是,二郎听到菜穗子因病咳血的消息,连夜赶赴菜穗子家,在火车上,一边不住地流泪,一边仍计算数据、绘图,泪水打湿了一层层图纸……
我们看见的是一个艰巨年代里的有志青年在爱情,命运,责任,梦想中被来回拉扯,人生于世的矛盾悲哀淋漓尽致,眼前又浮现了至尊宝化身孙悟空后法力无边却仍旧拉不住心爱之人的手,那张扭曲的面孔。
菜穗子终于察觉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从高原医院逃出,回到爱人的身边,与二郎结婚了,那传统服饰里的菜穗子美得令人窒息,却也单薄的仿佛随时一阵风,都会飘逝……在那两人最艰难的日子里,二郎每晚都一手拉着菜穗子的手,一手工作做图。
渐渐,二郎的工作越加繁重,菜穗子的病也越来越严重,甚至每天要靠抹胭脂来掩饰病态的脸色,以免让二郎担心。当这最后美丽的日子,美好的回忆留下后,菜穗子独自回到了高原,独自走向了死亡,这时二郎也带着新的飞机走上了演练场,当飞机飞起的那一刻…菜穗子死去的那一刻,二郎泪如雨下。
我不禁质疑,为国效忠和一辈子的真爱到底该怎么选择?
其实,生活总是充满了无奈和悖论。林觉民那声“吾幸而得汝,又何不幸生今日之中国”
那里的命运,悲剧,如出一辙。
他们被迫着向世人演绎了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家国”不负卿。电影最后,宫崎骏借卡普罗尼给予菜穗子评价:“如同风一般美丽,又随风逝去的人。”
最后是本片颇为模棱的价值观,了解宫崎骏的人一定知道童心,自然,梦想,倡导反战是他不变的主题,可是本片他对于二战的是非并不评论,甚至一面不断肯定着梦想本身对人生的意义价值,另一面又刻画着梦想所带来的灾难与伤痛。引用一段宫老本片的策划中的话:
“本剧的主人公二郎努力成为飞机设计师的时期,正值日本帝国逐渐走向衰败、最终破灭的时期。
但是,本片并非反战题材的电影,也并非讲述“零战”出类拔萃的表现令日本年青人为之振奋的电影。电影也不打算掩饰二郎其实想制造民用飞机的心愿。
这部电影想要描述的是一个忠于梦想、心无旁骛、不断进取的少年的故事。但梦想有时也会令人疯狂。这一负面影响在电影里也必须被表现出来。追求过于至真至美的事物,会让人变得盲目,从而固步自封。为了追求美,必须付出高昂的代价。”
对于一个一生荣耀的大师,他最后一部作品,不必在意票房,不必在意反响,他只需要这样一个着力于忠实自己,表现重重矛盾,难以言喻的人生况味,真实的故事。
古人说: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电影结尾,卡普罗尼与二郎在幻境中又遇,一同站在草原上看着战火烧尽的飞机,随风逝去的菜穗子……萋萋芳草,吞没一切。
“这十年,你过的好吗……”
十年大梦,一场虚空,几多曲折,几多彷徨,你可曾执着,可曾承受幻灭的绝望!还能否报以微笑,在梦的国度对酒当歌!
起风了,努力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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