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传广西柳州动物园“东北虎骨瘦如柴,饲养员肥头大耳”,并配上一只呈现病态的东北虎视频,在网上引起了大量的关注,一时间网友们纷纷指责园方。在我们的印象中,老虎的形象都是威风凛凛的,作为百兽之王,一动一静都充满霸气。可再来看柳州动物园的这只东北虎,明显与威武扯不上关系。
迫于舆论压力,园方不得不出来解释,原来这只老虎叫文文,患有胃肠炎,消化不好,园方为了给它操碎了心,但依然没能彻底根治。而且15岁的文文已经到了晚年状态,疾病加衰老,才呈现了如此孱弱的样子。
暂且不论饲养员是不是“肥头大耳”,就算是也与东北虎的饲养没啥大关系,只是个人饮食和生活习惯问题,我们不应对其评头论足。
回归到老虎本身的问题上,其实柳州动物园出现的这些问题,是全球老虎人工饲养的普遍难题。作为一种需要大片领地的猛兽,老虎一旦人工饲养,受限于饲养条件,往往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圈养动物容易患病
人们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在现实生活中,这句话并不成立,尤其是在圈养虎中,更容易出现老虎吃掉幼崽的现象。在动物世界里,“杀婴”现象十分普遍,野生老虎也存在杀婴食子的现象。
老虎一胎的产子数量平均是三只,每一胎里面几乎都有一个“优势个体”,顾名思义,“优势个体”指的一窝小虎里面,最具优势的那只,通常来说是里面最强壮、最活跃的小雄虎。
在日常的哺乳喂养中,母虎会格外照顾“优势个体”,会把更多的资源往这只小虎身上倾斜。一旦环境产生较大的变化,如变得恶劣,母虎可能将所有的资源用在“优势个体”上面,任由其他幼崽饿死。
不难理解,根据自然法则,“优势个体”比其他小虎更有可能在未来残酷的竞争中活下去。而在某些极端饥饿、口渴的情况下,母虎甚至会咬死并吃掉所有幼崽,因为母虎死亡了,小虎也不可能活下去。
自然界里面母虎咬死幼崽的现象较少,而动物园里的圈养虎,相对来说发生的概率就要大很多,主要原因是圈养的老虎,更容易患上精神方面的疾病。
比如我们在逛动物园的时候,常常能看见老虎围绕着院子一遍又一遍地绕圈,看起来十分有趣,但背后却很可怜,因为这些老虎都患上了精神层面的疾病,这种行为在学术界被称为“刻板运动障碍”,或者“刻板行为”,同样类似的疾病还有“应激障碍”等等。
受限于人工饲养环境,圈养的老虎更容易出现情绪不稳。2015年1月份的时候,韩国釜山一动物园里,就出现了母东北虎吃掉幼崽的现象,当时专家估计,这只母东北虎想越过笼子与一只雄虎相见,但几次三番都没有成功,最终导致情绪不稳将刚出生20多天的幼崽吃掉了。
无独有偶,在国内也发生了类似的现象,2010年6月份的时候,武汉动物园连续几天接连有三只小老虎失踪了,根据现场留下的血迹,专家断定这三只小虎是被母虎吃掉了。动物园总工程师认为,噪音、人类气味等原因影响了这只母虎,而且这是一只没有育儿经验的母虎,最终导致了惨剧的发生。
事实上不仅仅是老虎,很多圈养的动物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精神疾病,比如鹦鹉的“拔羽症”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自然界中大多数的鹦鹉,都是极为聪明的社交动物,而笼子限制了它们的社交行为,无法满足鹦鹉的日常需求,渐渐地就会导致患上疾病,用嘴或者爪子将自己身上的羽毛拔个精光。一项调查研究显示,大约10%的圈养鹦鹉,都会出现病态的拔羽行为。
动物福利普遍不足
动物福利指的是动物如何适应其所处的环境,满足其基本的自然需求,通俗来说就是能让动物“吃好喝好玩好”。过去人们主要认为让圈养动物吃好喝好就行了,而今越来越注重精神层面上的满足。
动物福利的概念主要有5个基本要素:生理福利、环境福利、卫生福利、行为福利和心理福利。多数动物人工饲养场所,仅能给所饲养的动物提供不受饥渴的自由,更好一点的顶多能提供环境、卫生福利,仅有少数大型的饲养中心,才会关注到动物行为、心理福利层面。
世界上还有一些打着动物保护旗号,实则干着动物买卖勾当的人工饲养中心,在这些环境中生活着的动物,甚至连基本的生理福利,即无饥渴之忧虑都无法保障。
比如泰国的老虎庙,又比如南非的一些狮子农场,几十只狮子挤在一个小小的笼院中,这些狮子被饿得瘦骨嶙峋,同时因为感染寄生虫的原因,身上的毛发都掉光了。但农场主依然没想着要改善,原因是随着狮骨代替虎骨入药之后,农场主为了利益需要的只是狮骨,狮子活得好不好,他们并不关心。
当然,我们永远坚信,真正想要保护动物的收容所,还是占据大部分的,但即便如此,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大多数动物饲养场所,并没有国家财政补贴,即便是有国家财政补贴,老虎作为一种需要大片栖息地的捕食者,人们也很难营造出一个类似于野生的饲养环境供其生存,因此对动物园环境等进行丰容就是无奈之下最有效的做法。
丰容实施困难
“丰容”指的是在圈养条件下,尽可能地丰富野生动物生活情趣,满足动物生理心理需求,其主要职责就是提高动物福利。最常见的做法就是扩大动物活动场所、构造复杂多变地形、增加玩具等等。
比如狼在野外的生存环境,既有开阔地带,又有洞穴栖息,因此在动物园进行环境丰容时,要将这方面考虑进去,增加树木、洞穴遮蔽物等等,要做到既给动物提供安全感,也要给它们制造危机感。
丰容的途径主要有5大方面:食物丰容、环境丰容、感知丰容、认知丰容和社群丰容,这里不详细对每个方面进行解释和介绍了,感兴趣的朋友可自己去查阅资料,我们只需知道的是,绝大多数的人工动物饲养场所,能做到的就是对环境进行丰容。
不过说起来容易,但实施起来却比较困难,原因也是多方面的,比如最常见的资金问题、人力物力、成本等等,都是影响丰容的主要因素。
另外一方面,世界上多数饲养场所的理论知识和经验都是不足,即便有动物福利意识,也知道要进行丰容,但实施起来,效果却与预想的差了不少。
比如知道要给黑熊增加玩具,知道要给老虎提供活物猎食,可一旦要实操,却露出难色。还有需要知道的是,一只野生的老虎,大约需要70平方千米以上的领地,而动物园里再怎么丰容,也无法与野生环境相比较。
总的来说,经过千万年的物种演化,动物们都已经适应了其生存之所,一旦人工饲养,环境得到改变,正常天性难以得到表达,必然会产生各样的问题。
如此看来,柳州动物园里的东北虎患病,就不奇怪了,因为这是全球老虎人工饲养行业里面的普遍难题,并不是简单地给多点吃的就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