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帝国“虽远必诛”的底气:控制基层征收赋税

秦汉这样古典军事帝国有着对于基层强大的控制力和周密的赋税征收体系。汉帝国从秦帝国那里继承下来了郡县制,也继承了其对基层严密的控制力和税负体系。在郡县制中,县一级单位的下面是“乡”。根据西汉时统计,全国有1587个县,6623个乡。“乡”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基层单位,设立有专门的官员,承担着行政、司法、治安、税收、教育、劳役、人才选拔和社会福利的多种功能。“乡”之下每一百户设“里”。“里”有里正,对乡直接负责,管理这一百户“齐户编民”。通过县乡里这三级体制,国家就把整个基层牢牢掌握在手中。无论是政策执行、征发兵役,还是缴纳税收都高效而迅速。

汉帝国对基层的控制力从全民财政登记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来。当时汉帝国实行严密的家庭财产登记制度。乡里的官员会仔细统计“齐户编民”的财政情况,比如车马、田地,房屋等等。然后根据家庭财产的多少被分为“大家”、“中家”和“小家”。家资在一百万钱以上的是“大家”,家资在十万钱以上的是“中家”(在汉景帝时代被调整为四万钱以上),家资不到四万钱的则是“小家”。

汉帝国将根据其财产的多少按比例征收“赀算”(财产税)。按照汉帝国的法律,每万钱的资产要征收“一算”(120钱),但家资在三万钱以下的“小家”是免征的。严密的财产登记和财产税征收,在现代社会也是个极其难完成的事情,但在汉帝国却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由此可见汉帝国对基层的控制能力。

此外,汉帝国还有田租和人口税。在汉帝国一开始的田租标准是“十五税一”,也就是征收十五分之一,之后为了休养生息,调整为“三十税一”。人口税则分为,成年人(15—56岁)的“算赋”,每人征收一算即一百二十钱;未成年人(7—14)口钱,每人征收二十钱。

仅以上税收,汉帝国一年就可以收入“四十余万万钱”。算上其他盐铁专卖等各种收入,汉帝国一年的财政收入将近一百四十亿钱。而按照汉帝国的法律规定,一万钱为“一金”,也就是一万钱的实际价值等同于“一斤金子”。(汉代一斤大约250克左右)汉帝国的经济实力可见一斑。

依托着这样海量的经济实力,汉帝国用非常丰厚的标准供养着那些“征募”来的,具有良好体魄、技能、才智和勇气的职业战士。刚一入伍,官府必须付给一定的报酬,称为“赏值”、“赐钱”。《明帝纪》曰:“募士卒戍陇右,赐钱人三万。”日常,国家不光负担其口粮、衣物,副食而且动辄就赏赐钱粮,甚至连其家属都由国家供养。

汉帝国为了能够拥有更多具有良好体魄、技能、才智和勇气的职业战士,因此用非常丰厚的标准供养着那些“征募”来的壮士。刚一入伍,官府必须付给一定的报酬,称为“赏值”、“赐钱”。平常除军饷外,国家不光负担其口粮、衣物,副食而且动辄就赏赐钱粮,甚至连其家属都由国家供养。

靠着优厚的待遇吸引和“军功授爵”制度奖励,汉帝国将来自“中家”以上的“良家子”,帝国最优秀的青年们大量吸收入了军队。这些帝国的中产阶级精英,因为良好的家境,从小就开始习武锻炼。他们平素张弓踏弩、舞刀弄剑,极具冒险精神,渴望建功立业。这样的“良家子”大量加入军队,自然让汉帝国的边防军和中央禁卫军拥有最高质量的骨干和中坚。

可以说,汉帝国这种军事体制是农业文明时期,古典公民义务兵制与职业专业军人制度相结合的最好典范。再加上,汉帝国的军队极其强调军功赏赐和严刑峻法。表现勇敢,斩得首级,将获得钱物的奖赏甚至受封爵位。可如果不服从命令,或因为怯懦退缩,影响战列齐整,则要被处死。因此,当这种动员体制运转起来,汉帝国就彻底转变成为一只可怕的战争巨兽。

这也是为什么汉帝国一直到灭亡还拥有“强汉”的威名。以至于三国群雄都对周边蛮族拥有着绝对的军事优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地方豪强与官员商贾逐渐勾结在一起,形成利益集团。这些利益集团兼并土地,侵占户口,逃避赋税,逐渐剥夺了中原帝国对于基层的控制。最后出现了“皇权不下县”的怪像。以至于,汉代之后的中原帝国空有庞大的国土和众多的人口,却再也拿不出足够的财力和人力来抵御蛮族的侵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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